虚构之春 - 分卷阅读20
“您又在思念母亲了,对吗?”
在我尚且年幼时,母亲便因病过世了,不仅如此,也正是在那一年,原本身体健康的我忽然变得愈发虚弱起来。
哪怕时至今日,家中请来的诸多医师们用尽了各种方法,也没能让我的身体恢复健康。
父亲请来的不局限于医师,也曾有来访的僧侣说这大抵是某种诅咒,亦或者是所为何事降下的惩罚——只不过每次都只是说了这些话便叹息着摇起头来,告知父亲自己并没有解决的对策。
因为这本就是我的命运。
但父亲是个过于有责任心的人,所以将一切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不论是母亲的病逝还是我的虚弱,都让他自责愧疚了许久。
“睦月,你怪我吗?”
在母亲刚去世不久的日子里,父亲几乎日日要问我这样的问题,他总说是自己没能保护好母亲,又说自己一个人能给我的东西必然不够。
直到我也开始生病了。
他坐在我的榻前,沉默了良久。
“果然……我根本无法照顾好你。”他说:“不管是你母亲还是你,我谁也照顾不了。”
而在那时,我反驳了他。
“不是的。”我看着他的脸对他说:“不管是母亲还是我,您都已经为我们做了足够多的事情,给了我们足够多的爱护,所以不用为此感到自责。”
而我也是发自内心地觉得,不论是母亲的死亡还是我的病情,都只要顺其自然便好了。
“命运本就如此,这并非任何人的错。”
作为南町奉行的父亲,平时里要处理的政务本就繁多,却会每日抽出时间回家陪我和母亲吃晚饭,会在樱花盛开的时候带我们外出赏花,用尽可能多的时间照顾着我们。
我一直都记得,在年幼时,和父母亲一起外出赏花时,父亲将我抱在怀中,母亲笑容温柔地注视着我们……
连同那份回忆,都带着浅淡柔软的花香。
“您做得已经足够好了。”
我说。
“所以,不要再自责了。”
*
那个名叫清直的孩子,被安置在了我的住所附近。
作为旗本武士,父亲食有千石,平日里自己却十分节俭,因为家中更多的花销,全部都是因为我。
若非父亲食禄较为丰厚,恐怕我也用不起那些名贵的药材——只可惜药汁的味道却不会因为它的昂贵变得容易入口。
不过我早就习惯了,所以苦涩一些也没有关系。
虽说早已习惯这些味道,但父亲还是在家中备了金平糖,每次喝药时都会拿出一两块,希望这样能让我好受些。
起初我觉得有没有金平糖都没什么区别,甚至说,不吃这种东西反而更好些——毕竟是舶来品,其价格不菲,若是省下来用作其他花销反而更好。
但看着父亲将包好的金平糖递给我的表情,我却改了主意。
如果这样能让他更好受些,那还是备着比较好。
距离清直来到家中已经过了数日,分明我们的住所离得极近——因为父亲觉得我们年级相仿,或许会让他更容易接受些。但他却像是完全不想与我往来一般,我根本没能见过他几次。
尤其是白天,清直的房间总是紧紧地闭着,仿佛外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会将他吃掉一般。
连早饭和午饭,都是由侍女送到他的房间里,却不会在里面停留半刻——据我的贴身侍女说,去给清直送饭的侍女都说,无论她们说什么,清直从来不会回应她们半句。
“难道是因为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我托着下巴想,或许是因为他以前遇到过什么事情,所以变成了这种性格?
随意的猜测猜对的可能性并不大,我其实很擅长理解他人内心的想法,无论是高兴的还是悲伤的,我都能对他们的想法感同身受。
比如侍女对我的时而羡慕时而同情,父亲内心挥之不去的自责,甚至连那些初次见面的人,我也能体会到他们的感情。
但是,有一个人例外。
迄今为止我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所以才会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便觉得他是个奇怪的孩子。
只有那个名为清直的男孩,我看不穿他的想法,也读不懂他的心情。
——或许是因为我们见面的机会太少了吧。
我用这样的说法说服了自己,并且在傍晚太阳差不多完全落山的时候,看到了终于打开房门的清直。
那时我正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的檐廊上,准备前往大厅。只有在晚饭的时候,清直才会出门和我们一起用膳。
他吃东西的时候动作极为文雅,一举一动透露出的无不是矜贵,由此可以得知,起码并不是受到了虐待而变成现在这种性格。
父亲既然决定要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自然不会强迫他做不想做的事,白天不愿意出门也好,不喜言语也罢,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