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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金屋藏卿卿77

玉堂 11473字 2022-05-17

  如同当头一棒,敲碎了我一直以来自欺欺人的铠甲,我瞳孔骤然猛缩。

  她一字一顿,“你耍了我,我不会轻饶你的。”

  直到殷怡离开很久,我都还浑浑噩噩失神。

  一名员工从饮水机回到座位时与我擦肩而过,她轻轻问,“韩助理,您不舒服吗?”

  我清醒过来,强颜欢笑,“没有。”随即推门进入办公室。

  冯斯乾沉默看着我。

  我走过去,“冯先生。”

  刚才的混乱一幕,他们交了手,冯斯乾的衬衣被磋磨出褶皱,他理了理领带,“没你的事。”

  他清楚我担心殷怡情急之下鱼死网破,我骗了不少男人,不管初衷是好是坏,仙人跳的行为是违法的,万一被联合整,我兴许要在分局二进宫。

  我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个转儿,下一秒从眼角淌落,“求你了,放过我吧。”

  冯斯乾皱着眉头,只一霎便舒展,又恢复喜怒不明的模样。

  我脑海反复回荡殷怡的话,就像针一样扎在心口,折磨着我的五脏六腑,我哭着说,“我害怕堕落。”

  我不愿一而再失控,尽快从这场疯狂的故事中剥离,是我自救的唯一途经。

  我话音才落,冯斯乾按下遥控,三扇窗和一扇门顷刻间降下两层百叶窗,将屋内一切都遮蔽严实,他起身停在我面前,抬起我下巴,注视着我苍白无血色的面孔,“不是最喜欢引诱男人堕落吗,自己没胆子堕落一次。”

  我摇头,不知该回应什么,只一味重复,“你放过我。”

  冯斯乾闷笑,他拽住我,拽进自己怀里,火热的薄唇贴着我耳朵,“我上钩了。”

  我情不自禁抓着他衬衫,在他胸膛颤栗。

  “韩卿。”如果世上有一个男人,将我的名字叫得危险又动听,那一定非冯斯乾莫属,“上钩的鱼只能钓上岸,别无选择。”

  他吻着我,从耳垂到锁骨,我没有感受到半点温柔调情,只感受到他对我的压抑控制。

  不露声色,却越缠越紧。

  晚上冯斯乾有应酬,在河东路一家会所,下班后我们同乘一辆车,司机先送我回住处,又载着他从小区驶离。

  我上四楼刚出电梯,就察觉氛围不对劲,401拐弯的角落有人影在晃动,并且不止一个,是一群。

  我干这行敏感度很高,毕竟结梁子太多了,我当即意识有麻烦了,转身要回电梯,过道的声控灯忽然在这时亮起。

  范玲玲坐在一副折叠椅上,额头和下颌骨的纱布还没拆,只露出眼和鼻子,凶神恶煞发号施令,“堵住她!”

  黑漆漆的周围瞬间蹿出四五个又糙又黑的彪形妇女,像是常年干体力活,满脸颤巍巍的横丝肉,叉着腰形成一堵人墙,乌泱泱地包抄了我。

  我晓得大祸临头了,别人我还能对付,范玲玲是不见血不罢休,我故作镇定同她对峙,“黄威的面子,在局里关不住我,你不长记性还跟我过不去。”

  范玲玲啐了口谈,也啐在我衣服上,还我那日的一啐之仇,“韩卿,收拾一个人的办法很多。”

  她走到我跟前,“打啊!我雇你们来看戏的?”

  不得不说,她弄来的这群泼妇真够彪悍的,动作又快又重,噼里啪啦跟打咏春拳似的,招招避开了要害,专门掐脸拧屁股,冲着毁容我下手的,既没有明显外伤,又全是细碎红肿的破口,报案都解决不了,比我打她那次要狡猾。

  我知道越反抗越容易激起范玲玲的愤怒,她更非要往死里收拾我,收拾到我服软认输不可,我没有挣扎,抱头蜷缩在墙角,咬牙死扛着。

  范玲玲骑在我身上,揪住我头发,迫使我上半身都支起,“不是挺横吗?林宗易威胁我男人必须当天撤案,韩卿,你够能耐的,同时玩两个男人。”

  她使劲拍打我脸蛋,打得啪啪作响,“你妈当年有你这点道行,不至于被我撬了老公。”

  我蹬腿踢她,“范玲玲,打人不打脸。”

  她抠着我嘴,摁住后脑勺用力朝地砖上磕,“浪蹄子,我还治不了你!”

  范玲玲打过瘾了,翻下身呼哧呼哧喘,几个妇女搀扶她站起,她扯下卷了边的纱布,扔在我脑袋上,居高临下俯视着我,“别让我在江城再看见你。”

  我吃力爬起,范玲玲对准我胯骨又踹了一脚,这才满意,带着她们扬长而去,我强撑一口气打开防盗门,爬进客厅,整个人倒在沙发上好半晌没缓过劲儿。

  这一夜我直接在沙发睡的,连挪到卧室的力气都没了,天亮我给蒋芸打了电话,让她陪我去一趟医院,果然不出我所料,清一色的皮外伤,有三十多处,加到一起凑不足一个轻伤鉴定,即使报警,有黄威在后面戳着,范玲玲顶多步我后尘,在审讯室溜达一圈就出来了。

  蒋芸提着一袋子药,站在医院大门的台阶上,“真他妈手黑,差点把鼻子打歪了。”

  我揉了揉嘴角,“她门牙镶上了。”

  蒋芸搂着我肩膀大笑,“五十多的老女人,满口的钻石牙有个屁用。”

  我大煞风景说,“咱们也有五十那天,别拿女人的青春当笑料。”

  蒋芸把药袋子丢地上,“真扫兴,你自己回去吧。”

  我找到薛诚,请了一周病假,他在电话里问我具体什么病,我说灰指甲。

  他莫名其妙,“灰指甲也算病?”

  我反问,“传染吗。”

  他想起电视里的广告,“一个传染俩,传染啊。”

  “那不得了。”我干脆挂断。

  第三天夜里,意料之中迎来了冯斯乾。

  他打量我新添的淤青,脸色极为阴沉,“又怎么了。”

  我面不改色撒谎,“见义勇为,被劫匪打的。”

  他目光冷冷清清,“是吗。”

  冯斯乾那双眼睛,风平浪静时透彻,波涛汹涌时深刻,仿佛可以将所有的虚假与谎言都深挖得无所遁形。

  我改口,“范玲玲找上门了。”

  他触碰了一下我新伤叠旧伤导致鼓胀的颧骨,我顿时疼得倒抽气。

  他收回手,“多久了。”

  我回答,“四天。”

  冯斯乾脱掉外套,“去洗干净脸。”

  我在浴室洗了澡,回屋钻进被子里,冯斯乾正伫立在窗台打电话,他穿着崭新的深蓝色睡袍,是他自己带来的,在灯火与月色中央,皮肤显得越发白,也越发寒意十足。

  他对那头下命令,“黄威儿子手上的全部业务,都拦截。”

  那头询问姓名,冯斯乾说,“黄骄。”

  他换了一只手接听,“黄威在丽都会所有一个相好,叫刘丽,你给她五十万,收买她手中的相片,明早匿名检举到市里。”

  那头答应后,冯斯乾终止了通话。

  我蒙在被子下,逆光望着他,他旋转开药膏的盖子,挤出一点涂抹在指腹,“过来。”

  我缓缓凑上去,才凑近,那股怪异的味道又把我打回,“我不要。”

  冯斯乾神色阴翳,“别动。”

  我推拒他手,“我不涂,我有药。”

  他并未理会我,在破皮的伤处摩挲着,呛人的中药味勾得我一阵阵反胃,忍不住趴在床头呕吐,冯斯乾一动不动任由我吐,吐完了接着涂,涂一半再吐,这个夜晚他几乎前所未有的耐性。

  我在家接连养了几天伤,冯斯乾只第一晚留宿了,而且什么也没干,他睡右边我睡左边,我身子他都没沾。

  之后他始终没出现,周五早晨我准备去华京报道,下楼迈出电梯时,冯斯乾的司机在小区花园正等我,他立刻迎上,“韩助理,冯董在车里。”

  我蹙眉,“我马上去公司。”

  他说,“不是这事,你今天的病假冯董也已经批了。”

  我问,“那是什么事。”

  司机示意我跟上他,我们一前一后往停车场走去,冯斯乾正在后座闭目养神,我犹豫了片刻,坐进副驾驶位。

  他听到关车门的动静,看了我一眼,又阖住眼睑。

  汽车行驶了将近一小时,终于在一处十分清幽僻静的地带泊住。

  冯斯乾默不作声下车,我解开安全带也跟着他下去。

  他带我来的地方是澜春湾,江城最名贵的房子,说寸土寸金不为过,在这里拿不下一套房,就算不上顶级圈的大佬。

  懂内幕的都知道,有些房子是用钱买,有些房子是用势力抢,澜春湾是后者,光有钱不行,有路子和身份才能搞上一套,就跟京圈二环内的四合院一个道理。

  澜春湾一共有十七栋别墅,冯斯乾买的这一栋坐落在澜山和澜湖之间,是整座小区地段最佳的一栋,二楼的窗子敞开能观赏到大片盛开的白梨花。

  我跟随他走进一道门,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女人在玄关处恭恭敬敬迎接。

  冯斯乾解下西装,随手交给她,“以后照顾韩小姐,出去不要多讲,除我之外任何人包括物业一律不见。”

  女人点头,“我记下了,先生。”

  她接过冯斯乾的西装,到衣帽间挂好,当客厅只剩下我们两人,我开口说,“我住不惯。”

  冯斯乾在沙发上坐下,他单手拆领带,“挨打惯吗。”

  我别开头不吭声。

  他点燃一支烟,“我对脸上有伤的女人提不起兴致,你最好别留疤。”

  我凝望那团散开的烟雾,青灰色的雾霭漫过他面容,他胡茬似乎生长得更坚硬浓密,“冯先生没兴致大可放了我。”

  “韩卿。”他语气阴恻恻打断我,“我认为你应该懂得适可而止。”

  我也是犟脾气,不甘示弱反驳,“是冯先生说嫌弃的。”

  他前倾,朝烟灰缸里掸了半截烟灰,“我没有兴致了,你失去了筹码,想过自己的下场吗。”

  我捏紧双手,与他僵持许久,最后决定见好就收。硬碰硬我不是他的对手,只会自讨苦吃,冯斯乾在床上发起狂来,能脱我一层皮,他骨子里那种血性和戾气,与他示人的斯文皮相简直天壤之别。

  我走向他,依偎在胸口,“冯先生打算金屋藏娇吗?”

  我顿住,又笑着补充,“金屋藏卿卿。”

  冯斯乾叼着烟,浓烈的烟雾熏得他睁不开眼,他微眯着没出声,一张脸英气又狂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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