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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神之千年(5)78

白灯浅 5942字 2022-05-17

  那是神明的诅咒。

  普莱娅那段时间四处奔走,曾经的吉尔伽美什以为女神是为了救恩奇都而忙前忙后,现在的他知道, 她是为了让所有神明都放弃恩奇都。

  瑞玛特和卢伽尔班达自然都更加在乎他们的孩子,唯一可能成为恩奇都救星的阿鲁鲁,却因为普莱娅声称为了保全自己学生的恳求而选择了沉默。

  同预言中的神明之子相比, 不过是区区的泥人……怎么看恩奇都都是被舍弃的那个啊。

  女神来到王的面前, 轻声地说着“我很抱歉”。

  吉尔伽美什曾经以为她是为她没能救下恩奇都而抱歉。

  现在他才知道, 她是为她所做的一切而抱歉。

  ……虚伪。

  吉尔伽美什看着普莱娅坐在恩奇都的床头, 说着真心实意的“对不起”。

  恩奇都却是一副早就知晓了的模样:“作为工具诞生的我,又怎么会有资格去责怪您呢。”

  无论是怎样精巧的工具,都有使用的年限。

  吉尔伽美什看着眼前他并不曾知晓的这一幕。

  恩奇都曾经和他说过,他对女神的敬爱, 就如爱戴母亲。

  “天之锁”由普莱娅打造, 而恩奇都又与“天之锁”合为一体, 会对女神有亲近感这一点都不奇怪。

  王唯一的挚友, 直到现在的时候,都希望女神能够承诺, 能够陪伴王永恒。

  ……果然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泥人。

  也只有恩奇都才会以连人类都不是的身份, 却妄想能够规劝像他这般世间独一无二的王;也只有恩奇都会在临死之际, 都还信任着算计自身死去的女神,会拥有什么脉脉温情。

  “就算孤独地活下去, 吉尔也能活得很好。”

  看吧。

  他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

  吉尔伽美什睁大了眼。

  这一定不过是女神另外的计划, 她所饮下的药剂,一定是她早就做好的打算。

  “那个孩子, 是我给你的交代——他将反复提醒着你,我的存在、我的离开。”

  不过是这样的。

  不过是……像她所说的这样才是。

  他看着过去的自己将失去挚友的伤痛发泄在她的身上, 他几乎是毫无章法而又横冲直撞地在她体内横行,而那时候的普莱娅却是一言不发地按着他的脑袋,轻轻地安抚他。

  脸上柔和的表情像是母亲。

  吉尔伽美什从未见到过她那样的眼神,柔和得……好像她全心全意地爱着他。

  恩奇都真的死去了。

  沉溺于悲痛之中的王拒绝任何人的靠近,以至于都不知晓女神何时的离去。

  他一开始以为,是她为他的冷淡生了气。

  后来他在担心,是否是其它的神明捣的鬼。

  当他想要到世界的各个角落去找到她,那个时候的女神正待在□□养胎。

  普莱娅按着自己还未显怀的肚子,面对匆忙赶过来的阿鲁鲁“你疯了么”的怒吼,这位命运女神笑了。

  “这个世间,没有比男女之爱更炽热的情感。只要我死去,吉尔他便一定会达成我的愿望。”

  “……别骗我,普莱娅。这不是你愿意诞生孩子的理由。”

  如果只是逢场作戏,她完全没有必要做到这一步。

  “这又与你何关呢,阿鲁鲁?别忘了,这是你欠我的。”

  普莱娅只用了一句话而让阿鲁鲁哑口无言。

  乌图的死,是她们之间永远的隔阂。

  普莱娅没有在意阿鲁鲁的负气离开,这位大地女神不会去告密,特别是对方还心怀愧疚。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注视的方向却是北方。

  那里是乌鲁克。

  她的声音缥缈,任何人却能够轻而易举地听出她言语里的笑意:“我给你一个继承人。”

  “这样的话,我就……”

  她没有说出声,但是他能看得出她的口型。

  我就不欠你了,吉尔。

  女神是想这么说的。

  痴心妄想!

  吉尔伽美什眼睁睁地看着普莱娅同冥府女神艾蕾交易,不过是为了让曾经的他能够得以见到恩奇都一面,看着她的魔力一天比一天衰退,熟悉的无力感再度遍布了他的全身。

  那是他在目睹恩奇都的死去时已经经历过的。

  为了能够让□□卢伽尔顺利诞生,普莱娅在七个月的时候就强行催生了那个孩子。

  “把他抱走。”她看都没看一眼新诞生的这个不足月的一脸青紫的幼婴,对着阿鲁鲁一字一顿道,“别告诉吉尔。”

  ……骗子。

  如果为了让他更刻骨铭心,死在他面前不是更好的选择么。

  那样的痛楚想必会让他更加难以忘怀。

  不过是区区留下一个后代,反而才会让他说不定会迁怒才对。

  曾经的他无法面对□□卢伽尔。

  那双黑色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的离开,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这个孩子是以她的死去为代价诞生的。

  他甚至以为,她爱这个孩子远胜于爱他,否则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安排那么多后手。

  将神性洒满□□的大地,将这孩子取名为□□卢伽尔,委托阿鲁鲁去照顾这个孩子。

  这位女神,还在死前做了一件多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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