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病房，他低哑地声音在她心上缓缓流过。
许杨阳温柔至极，她心里有想哭的冲动，只是克制住了。
她红了眼眶，默默地把水喝完。
“你看看，你现在像个孩子。”生病的人容易情绪低落，许杨阳故意逗她，“是不是很感动，要不要考虑以身相许？”
沈知意心情和脑袋沉重，不想和他开玩笑。
“要不，你继续睡吧。”
她缓缓地摇了摇脑袋，刚才已经睡了很久，现在没有睡意。
“现在几点了？”
“快四点了。”
沈知意四处望了望，“我手机呢？”
“应该在家里。”
“那我们回去吧。”
沈知意刚要掀开被子，被许杨阳按了回去，“不行，你完全退烧了才能走。沈知意，你都这样了，你该不会还想着等会儿去上班吧？”
她确实有这种想法，等下回去吃个药休息一下，能勉强撑过去。
“那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已经帮你请假了。”
刚才在她睡觉的时候，许杨阳已经和刘达生说了她的情况，让他替沈知意请假。
他怕她生气，解释道，“你这种情况，我才替你先做决定。”
“谢谢。”
“谢什么？”
他明知故问，得寸进尺，沈知意没有理他，房间内又安静了下来。
“那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他又继续问，“还是讲个故事？”
“你真当我小孩啊。”
他淡淡一笑，“嗯。”
“呵呵。”
“你知道使用‘呵呵’这两个字的鼻祖是谁吗？是苏轼。他以前给朋友家人写信，写到快意的时候，末尾都会以呵呵结尾，表示心情愉快。”
只不过是随口的语气词，他都能说得眉飞色舞，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是个高冷的人，看来是个误会，她今天才发现他十分健谈，并且能言善道。
这么好的口才，估计参加辩论也少有对手。
“这你都知道。”
“以前在家里，总是喜欢在爷爷的书房里捣乱，把他的书全都弄乱。后来有一次被抓了现行，被罚背整本书，刚好是苏东坡传，那本书有十厘米厚，这件事简直毕生难忘。”
沈知意差点忘记，许杨阳有个学富五车的爷爷，国学大师许老先生。
因为之前顾一柏事件，沈知意看过许杨阳的几个新闻采访，习惯自然地引经据典。
他的谈吐不凡，大概和他从小耳濡目染地学习有关，一看就知道国学功底很扎实，知识储备很丰富。
如今这么闪闪发光的许天才，很难想象他小时候那么调皮。
听他这么讲，让沈知意好羡慕，羡慕他的童年，羡慕他的家庭。
“我爷爷很有意思，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他突然这么说，沈知意慌忙地摇头。
“你放心，他很好相处。”
这不是好不好相处的问题，而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事。
他们之间，是两条不同的人生轨迹。
许杨阳未来无可限量，他在他的领域里早已发光发热，万众瞩目。
何况他的家世背景和她天差地别，就算她努力个几辈子，也难以相提并论，她不想与他有更深的牵扯。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现实问题。
尽管今晚沈知意的心里很触动，她也知道许杨阳的心意，不过她不能回应他。
他从小在一个无忧无虑幸福美满的家庭里长大，她和他不一样，她对“家庭”心里是有阴影的，她的心很难打开。
她也不敢，因为她输不起，害怕再一次面对噩梦。
“谢谢你十五，你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
许杨阳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眼底带着光，神采飞扬。可是此时，眼底的光隐了下去。
他敛了敛神， “你现在生病，先不谈这些了。”
如果喜欢她是浪费的话，他不介意一直浪费下去。
沈知意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因为心有期许，就连等待的时光都觉得美好。
俩人没有继续聊下去，病房又恢复了安静。
墙上的时钟有节奏地走着，发出嚓嚓声。
折腾了一夜，他也有些倦了，不想打扰沈知意休息，自己搬了把椅子靠墙坐下，离她有两三米远。
夜里如果没有做实验他很容易犯困，眼皮撑不住，一直在打架，只好闭目养神。
沈知意没有睡意，翻了个身，蓦地瞥见他闭着眼睛，脑袋靠墙，撑不住往左侧滑。
他的背一直笔直地靠着墙，脑袋滑落一点点他又摆正过来，这一幕直戳内心，他打瞌睡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
这脑袋随时随地都可能滑下去，到时候肯定会摔得很疼。
到天亮还有一个多小时，他就算不摔下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