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RPG005

　　面对脸上布满渴求死亡，并对周围尸体不痛不痒的少年，左手一把捷克CZ83型手枪，右手一把巴雷特M82A1反器材狙击步枪的你眼前不禁浮现出了《鼻子》里的一段话：

　　「人类的心里有着互相矛盾的两样感情。他人的不幸，自然是没有不表示同情的。但一旦那人设了些什么法子摆脱掉了这样的不幸，于是这边的便不知怎的开始觉得不满足起来。夸大一点来说，便可以说是甚者且有愿意再看见那人陷在同样的不幸中的意思。」①

　　《鼻子》所反映出来的“旁观者的利己主义”，且不论对错，被放大的人性本恶，包括人性的自私基因，耻感与罪感本就细思极恐。

　　眼前的少年，无疑像是里面过度敏感的主人公，在慢慢爬出泥淖时又不自觉地否定了现在的改变，于是又狼狈至极地缩了回去。

　　一个人活下去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你想，这句话或许可以改成「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这是一个听上去就很悲观厌世的问题，而答案取决于对象是谁。而你，注定不可能给予他所期盼的回应。因为活着本就是一种意义；因为你并不热衷自残，你们之间并没有任何共同语言；因为他渴望的答案是“没有”。

　　而且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先前贸然打断了他的一棵树上吊计划，总之，你有一种预感：你暂时甩不掉他了。

　　直觉告诉你这个少年会是一个麻烦制造装置。

　　你不排斥他，更不忌讳与他一起讨论死亡、命运轨迹这类的话题，只是这条遍布尸首的小巷并不是一个适合聊天的地方，他们（指横尸遍野的尸体）就像被随意抛弃的垃圾一样堆积在你的脚下，加上你刚刚还杀了一个人……

　　就很尴尬。

　　你无比庆幸横滨的天气算不上很好没有阳光明媚，大部分时间都是阴雨连绵，这种雾霭重重的神秘感与城市怪诞扭曲的黑暗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你的皮肤经不起阳光的强烈照射。这听上去像极了哥特式电影里的吸血鬼。以至于你整个人都白皙得有些不正常，从小到大都习惯性随身携带一把伞在身边。

　　你不确定这样的生理缺陷是否伴随转生一同复制在了如今的“连城”身上，但是bug已经够多了，也不缺它一个。

　　你冷静地整理了一下目前的处境，发觉不是一般的糟糕。最重要的是你不想让织田作之助发现你杀了人。

　　“我现在给不了你答案。”你犹豫了一下，决定拉这个目睹了你整个杀人过程的少年下水，“因为我也在寻找它。那些虚无缥缈的、带着干净剔透光彩的美丽事物，你愿意和我一起探索‘它’探索这座城市吗？”

　　说完这些话，你不免有些忐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好啊，不要抛弃我哦。」

　　良久，对方做出了这么一个口型。

　　你默默松了口气。

　　“我叫太宰治，你的名字是？”没等你完全松懈下来，少年轻巧地从你手中接过巴雷特M82A1反器材狙击步枪，熟门熟路背在身上。

　　只露出一只鸢色眼睛的婴儿肥小脸上隐隐流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憧憬。

　　他在憧憬什么？探索答案的过程还是这座疮痍满目的城市？

　　这种诡异的感觉让你字面意义上地愣住了，而后更是猝不及防被夺走了武器，你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恰好被太宰的问题给堵了回去。环环相扣的一系列过程使你不禁怀疑起这是否是太宰一早就计划好的，他是看了剧本的吗？

　　这般想着，你忍不住在心中把对方的实力往上抬高了些。刚想回答他上一个问题，却又冷不丁想起那把狙击步枪不是已经和你自动绑定了么？

　　既然如此……

　　那么太宰他又为什么能够轻而易举拿走它，且不需要自己的允许？

　　“连城…是我的名字。”

　　你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同时还在思考刚刚的问题，恍惚间你猛地想起太宰这个名字也是文豪，这说明你又遇到了一个比较关键的NPC角色。

　　“啾。”思维发散间，太宰突然用手碰了碰你脖颈处一道尚未痊愈的割痕，一不小心就碰出了血。

　　仿佛是冰块一样咯吱咯吱的疼痛迫使你回过神，“深深”看向始作俑者。

　　“……我只是轻轻一戳。”太宰厚着脸皮将自己脖子上的绷带解开，然后顺势缠在了你的脖颈处，边缠边低声咕哝道：“唔，我帮你缠紧一点。”

　　感觉快被勒死的你：“……”

　　谢谢了。

　　你敢摸着良心说你刚刚只是轻轻一戳？？？

　　“不过真的好神奇诶。”解决掉伤痕的问题后，太宰的胆子更大了。他一会儿用他冰凉的手指捏捏你的脸颊一会儿又去拉扯你蓬松凌乱的头发。上下打量完你后，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一样皱起眉头嘟囔道：“明明全身都是破绽，被我夺走狙击枪也没有什么过激反应警惕性几乎为零，看上去呆呆的，说不定被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他像个裹脚老太太似的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关于你的坏话，最后瞅准时机张开了恶毒的獠牙：“却能一枪精准打穿那些黑漆漆的家伙的脑袋，难道这是你的异能？子弹百发百中之类的。”

　　然而没等你开口，他又重新换上笑脸。昏暗的光线斜斜地从他的侧颚爬至眼角，愈发衬得映在墙上的人影宛若一朵腐烂的黑玫瑰。

　　“肚子饿了。呐，我们去那家餐厅吃午饭吧。”太宰指了指巷口斜对面的一家豪华五星级米其林餐厅。

　　“……吃霸王餐是不好的。”你还没从上一个话题跳出来，下意识觉得对方身上肯定没什么钱。而你，别说一块五百硬币了，就连一个钢镚都掏不出。

　　“杀人也是不好的。”少年没有丝毫怜悯地踢了踢脚边的尸体，维持着纯良的面孔语气却是平静得可怕：“你都能毫不费力地杀死持枪的黑手党，还会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餐厅老板？”

　　“……”

　　这话确实不假。但餐厅老板和之前企图从背后偷袭你结果反被你崩掉脑袋的人根本就是两回事。

　　而你总有预感：如果不再做些什么的话，面前的人可能又会语出惊人。于是，在太宰继续搞小动作之前你果断伸出手拉住了他，然后摘下灰色兜帽牵着他晕晕乎乎地拐了几道弯，在一条更加偏僻的小巷子里一路小跑。

　　你现在需要找家远离恐袭的料理屋喂饱太宰，然后继续在这座犹如哥谭市一般的“人间地狱”城中探索玩法。

　　叮咚——

　　玩家目标：探索横滨市。

　　玩家进度：百分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

　　①然而织田要来上线抓人了233

　　②翻译自鲁迅先生。

　　织田作为一个杀手，对一个人的气息还是很敏锐的，更何况这人还是他养的。加上睡前故事这个他故意抛出来试探你的话题陷阱，一下子就钓出来了。不过掉马是不可能会掉的，连城马甲太多，掉不完。（忧郁点烟.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