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满地 - 分卷阅读194
心,伸手打开,眼前的物什却仿佛刺痛了他的眼,他眼瞳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慢慢泛起了红。
最左边安放着的是两只一模一样小巧别致的手炉,一看就是女子之物,日子久了,手炉上蒙上了一层旧迹,萧漓伸手抚摸了下,触手一片冰冷,再无半分暖意,再也暖不了他分毫。
手炉的旁边是两方锦帕,萧漓打开其中一方眼熟的,看着锦帕一角不知名的红红紫紫的小花朵,他眼中有一瞬的迷惑,伸手抚上粗劣的针脚,他慢慢记起来了,这是她被萧渊推倒摔伤后,他拿来为她擦拭伤口的,原本该是丢弃掉的锦帕却被她拾了去,不但清洗干净了,还绣上了几朵她认为好看的花朵送还予他。
那时她才不过五岁多,她送予他的是她刚学会刺绣后满满的真心与感谢,而他却弃如敝履,差点丢弃了去。
不知想到什么,萧漓又快速的拿起另一方锦帕,打开,慢慢抚摸上锦帕上的几株梨花,眼内有一丝苦涩与自嘲,他无意中说他喜欢梨花,她却为此特地种了梨树,绣了梨花锦帕送予他,从此后,她总说她最喜欢的就是梨花了。
她怕是从来不知罢,那夜在奉先殿找到被萧渊关起来的她时,他厌烦她哭泣的模样,为了哄她,见近旁有梨树,便随口一说喜欢的是梨花,而她却信以为了真,念了这么多年。
闭了闭眼,掩下眼中的黯然,再睁开眼时,萧漓的目光落在了旁边的黄色符纸上,有一瞬的怔忡。
那是她爬上昭和寺的后山为他真心祈愿求来的,他从不知那时的她身子并不好,也不知她回府后卧榻病了几近一个月,而他回宫后却不甚在意的随手交予了安公公处置。
萧漓颤颤巍巍的伸手拿起符纸,悉心的摩挲着,过了这么多年,原本崭新的符纸已染上了旧色,连边边角角都泛起了白,再无亮色,他思量片刻,收了起来,放入自己的袖袋中,妥帖的压了压,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再看向锦盒,放置在最右边的是一只绛红色的香囊,萧漓认得,那是他二十岁生辰时,她在漫天雪花的御花园里悄悄送予他的生辰之礼。
萧漓伸手拿起,看向香囊上一株株含苞待放隐有香味儿的梨花,那时她的绣工已堪称出神入化了,比之儿时锦帕上的刺绣好上了不知凡几,这一幅梨花图仿若实物,香味儿到如今依旧若有似无。
他还记得,那日大雪,有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她黑缎般的发上,她晶晶亮的大眼睛看着他问他可否喜欢时期待的眼神,他牵着她手时她娇羞的侧过头露出来的泛红的脖颈与耳垂。
萧漓的眼内浮现出一抹怀念的笑意,随手翻过香囊,待看清香囊的背面时,他眼中的笑意僵住,目露讶异,仓惶,无措,哀戚,悲痛等等情绪,眼睫也随之剧烈的颤抖起来。
当年的他并未细看,也并未在意。如今,他才发觉。原来,香囊的背面她有绣着字。
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
三行字,萧漓伸手,一个字一个字一笔一画仔细的一点一点抚摸过,指尖发颤,不可自控,眼内有点点的湿意,在泛红的眼眶内若隐若现。
原来,当年的她,早已向他表明过了心迹,可他却从未发觉,自此错过。
门口处有细微的声响传来,安公公打量了一眼沉浸在旧物中几近失态的皇上,脸上有着担忧之色,快步往门口去,不过片刻,安公公很快回来了,面上松下一口气。
“皇上,福熙宫回禀,皇后娘娘已醒来。”安公公小声道。
萧漓闻言,眼内有一滴晶莹倏忽间落下,坠入手中的绛红色香囊上,洇染开来,很快消失匿迹。
萧漓赶忙小心翼翼的抹了抹湿迹,然后把香囊慎重的挂到自己的玉带上,又轻轻的捋了捋,神色间满是珍视。
未及饮上一口茶,萧漓起身,大跨步的朝外行去,安公公立即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
梅妃在福泰宫外站了有一个多时辰仍不愿离开,此时见到皇上出来,她面露喜色,赶忙迎上前,伸手轻轻拉住萧漓的衣袖,红唇亲启,打了几遍腹稿的话语张口欲出。
萧漓根本不看她,甚至是连个眼风都不给予她,只淡淡的拂开她的手,抬脚离开,似是视她于无物。
梅妃脸色几变,看着皇上快步走远的身影,心下不甘,咬了咬牙,脚步一转,意欲跟上他。
徐涛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如一堵墙似的挡住了她的去路,行动间端的是冒犯,话语却是恭敬的,“梅妃娘娘,此时天色已晚,微臣送您回永清宫罢。”
梅妃被挡了视线,没好气的抬头瞪了眼徐涛。
这一打岔,她也清醒了不少,到底不敢在这个风口浪尖时多生事端,气愤的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徐涛耸了耸肩,快步跟上向福熙宫行去的那位主子。
福泰宫离福熙宫不算远,萧漓快步行走在一处处回廊中,不由得想起了他这一路走来的经历与艰辛。
自小他就知道自己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比不上萧沣是父皇登基前就出生的大皇子身份,比不上萧浵是唯一的公主,比不上萧澈的母妃身份尊贵得父皇喜爱,比不上萧沣是最小的一个皇子,而他,只是个不尴不尬,毫无存在感的四皇子。
那些年,为了避免被萧沣与萧渊明里暗里的欺负,他多数时间都称病躲在永宁宫里苦心学习,后来为了方便出宫与师傅习武,他更是把身子孱弱这一点伪装得淋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