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满地 - 分卷阅读186
的梅花之意,现下御花园里姹紫嫣红的各色梅花已各自吐蕊花开正艳了,恰是赏玩品评的最佳日子,若是能在泰康殿内设宴,定是风趣雅致不少。
对此,建昌帝自是无什异议的,点头应允了,只命人在泰康殿四周都罩上厚实的鲛纱珠帘,并备置上驱寒的金丝炭火。
消息传开,众人只道皇上对梅妃娘娘极是盛宠,不但时常安置在永清宫中,连如此寒冷的时节,也会应允了梅妃娘娘想在泰康殿内设宴的请求。
只是,众人在探讨之余,难免会有比较,这梅妃与锦贵妃,到底是谁更得皇上的欢心与看重呢?
沈之娴原本是不预备出席的,可萧漓传了口谕,宫中妃嫔除非染病卧榻不便于行的,其余人必须出席同贺,她就没有推拒的由头了。
当日沈之娴到达泰康殿时,各宫妃嫔以及萧漓都已在座了,沈之娴缓缓行至主位前,福身行礼,“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圣安。”
萧漓手执一只酒盏,淡淡扫视过下首行礼之人,眉眼不动,一仰头,饮尽了盏中之酒,才淡声道,“皇后平身。”
沈之娴这才起身,其实她半屈膝的时间不算长,可她身子不适,起身时小腿发麻,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下去,幸得她后退了一小步,及时稳住了身形,才没有当众出丑。
才拖沓了这么一小会儿,上位之人已不悦皱眉,冷声道,“皇后已经迟了,还不过来落座,站在下首是何意?”
“皇上说的是。”沈之娴应了一声,暗自缓了缓,脚下用力,勉强克制住这股还未消散的麻意,走向主位,落座在那人身旁。
近来她的身子越发不好了,从福熙宫到泰康殿,这么一路行来已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此时竟有些虚脱之色,连额头都冒出了点点虚汗。
萧漓侧眸,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身边之人,忍不住轻「嗤」一声。
他的这位皇后,对后宫之事,甚至是对他,还真是不上心呐。
三日前,他的口谕已经传至后宫各宫殿,结果今日,他的这位皇后,非但来迟了,出席此等宫宴还穿着如此随意。
一件寻常的月牙白绣金线凤凰的宫装,外罩一件绛红色狐裘大氅,连发髻都是最寻常的回云髻,发簪步摇更是只零星点缀了两只,脸上也不知有无上过妆容,看着竟是比身上的那件月牙白宫装还来得更透白。
沈之娴落座后,众妃嫔们起身,一同向她福身行礼,“皇后娘娘万安。”
封锦绣入宫之初已有皇上特赦的口谕,可免私下跪拜之礼,梅妃眼内闪过一瞬嫉妒,一个福身之礼行得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沈之娴惯来不会同后宫中的那些妃嫔们多计较置喙的,见此只淡淡点头,“平身。”
梅妃落座后,眉眼一转,端起酒盏,轻抿一口,朝近旁的萧漓笑着打趣开口,声音不大,却恰好能落入在座众人的耳中,“皇上,皇后娘娘来迟了,是否需自罚三盏呢?”
话是玩笑着说出口的,可话语中有着明显的挑衅之意。
因着今日是梅妃生辰的缘故,她的座位就放置在萧漓的右侧下方,是一个极近的距离,此时她侧身面朝着萧漓说话,两人间几无间隙,看着竟是比与萧漓同坐在主位上的沈之娴离萧漓更近。
萧漓扫了一眼左侧安坐着的,闷声不响的,如同锯嘴葫芦样的人,眼见她神思恍惚,似是游离出神,他心下不悦,募地一笑,冷漠开口,“爱妃说的是,那就由皇后自罚三盏罢。”
说着,萧漓取过一只酒盏,「咚」的一声,重重的放置在沈之娴身前的桌案上,冷冷的盯视着她。
沈之娴并非出神,她今日起身时已感觉身子不大爽利了,脑袋有些晕晕沉沉的,看物什也会有隐约的重影,在榻上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起身。
更衣时,她担心这样的身子骨撑不过整场宴席,思量再三,临了她又多喝了一碗汤药,才堪堪出门,怕来迟了,连衣着妆容都未细细打点,却不想还是迟了。
此时,她还尚未缓和下走急了胸口处发闷的气短,就被萧漓这一通莫名的发难,沈之娴面上有些迟疑纠结为难之色。
她才喝了汤药不久,此时断不能饮酒的,可皇命难违,她又该如何推拒?
一直侍候在一旁的安公公离沈之娴近,察觉出了她苍白的脸色与面上的难色,斟酌几番,大着胆子试探着开口,“皇上,您桌案上的酒烈了些,不适皇后娘娘饮,可否由奴才去取些果子酒……”
话未说完,萧漓朝他投去冷冷的一瞥,“安公公什么时候做了福熙宫的奴才了?”
安公公脸上闪过慌张,赶忙跪下求饶,“奴才该死,请皇上责罚。”
萧漓冷「哼」一声,懒得理他,收回目光,不再看他,视线落在沈之娴的面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沈之娴抿了抿唇,不愿牵连了旁人,暗自叹了口气,伸手取过酒盅,就着萧漓放置在她面前的酒盏,斟了一盏,执起酒盏,一闭眼,极快速的饮下。
烈酒辛辣,是她从未饮过的,到底不习惯,酒过喉咙,沈之娴原本的不适被这番突然的刺激,激得剧烈咳嗽了起来,她赶忙放下酒盏,捂着嘴,努力想要压制下咳嗽,却徒劳无功,反而更汹涌了起来,咳得她满目通红,眼冒泪花。
一盏酒没饮下多少,都随着这股咳嗽喷洒了出来,溅湿了手心,沿着下颌,流淌下来。
而她原本苍白无血色的脸颊也因着这股猛烈的咳嗽充了血,反常的红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