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显紧张，还故作轻松说：“姐，能不能来接我一下，被锁在一个房间里了。”停顿一会儿，她补充，“有点黑，我有点害怕。”

我听到这句话登时吓出一身冷汗，和顾轶紧赶慢赶往报社去，路上才搞清楚状况。

这位姑奶奶，到了报社问林嘉月排练室的地址，没得到答复。

因为上回听小缪说了个大概——隔壁写字楼的地下室，于是她一拍脑门决定自己去找，按说范围缩小到这种程度，找一间排练室应该不难。

偏偏写字楼地下室弯弯绕绕房间很多，大多还在装修，也就敞着门。她误进了间正装修的工作室，在里面绕一圈发觉不对，想出来的时候门已经被锁了。

大概是正巧装修师傅回家，没发现进去了人，顺手锁了门。

事情转述给顾轶，他一脸哭笑不得，犹豫再三还是说：“你给小缪打电话，应该离得不远，让他先找到灿灿的位置。”

有道理。

小缪接到我电话很诧异，听完这件事更蒙。他人就在排练室，立马答应去找。

挂断之前，我还是问了句：“灿灿说问了你地址，你是没看见还是故意不回？”

电话那边的人倒吸口气，迟疑已经给出答案。

小祖宗也真行，之前笑着邀请灿灿去玩的是他，这会儿不告诉地址的还是他。碰上别人告白蹿得比兔子都快，居然还敢说我心狠。

再想想林嘉月，她不给灿灿地址我非常理解。顶着哥们儿的头衔，明眼人都看得出的喜欢，也不知道小缪是真傻还是装傻，还是两个人都怕失去友情小心翼翼维持平衡。

大概过了五分钟，思路被电话打断，小缪回过来说人已经找到了，就在隔壁，那个工作室的老板恰好认识，已经联系上人家来送钥匙了。

这才松了口气。

顾轶还在停车，我先赶了过去。

到的时候，小缪正蹲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陪灿灿说话。他看见我，表情有点复杂，就像被抓包的学生，一下子起身说：“她说有点害怕……你陪她聊吧。”

我敲了敲门，轻声叫她。

灿灿委屈巴巴地回应，听起来紧靠门边。

我心里一紧，赶紧宽慰两句，然后，手机就收到条微信，姑奶奶发的，她说：“你别陪我聊……缪哲呢？”

“你在这儿陪她待一会儿，我去买点吃的。”我边说边转身，做忧虑状，“关在里面好久了，出来肯定饿了。”

“哎哎哎——”小缪伸手拽我袖子，然后又收回去不自然地捋了一下后颈，“你在这儿，我去买。”

“和顾轶一起，你去吗？”

眼看着他眉头拧起来，一下陷入进退两难里。半晌他才张口：“他回来了？”

“在停车呢。”

小缪不说话了。

我正要继续往外走，听见背后窸窣的脚步声，几个男生从里面的房间出来，背着吉他，看起来是一起排练的乐队成员。

“先回去了啊，好好忙。”语调里带着调侃，几个人拍了拍小缪的肩，被他臭着张脸甩掉。

侧身让他们先过，注意到几个眼神的交换，男生的八卦果真都在肢体和表情里。

“我也回去了，陈燃，”可能是被朋友一番打趣，让他有点下不来台，小缪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我要回去了。”

我转头，感觉这个人全身散发着“我很烦”的气场，从眉头到下颌，从语气停顿到手势站姿，连呼吸都带着纠结。

一时有点拿不准，相持了几秒钟。

“咚咚咚！”旁边响起轻轻的、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我和小缪同时看向那扇门。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灿灿的声音：“嘿……别走啊……”

糯糯的，不大不小正好充满这个空间。

姑奶奶不吱声差点忘了她的存在，这一开口，我刚才拿不准的好像都稳了。

“随你吧，我去买吃的了。”扔下句话，我转身上了楼。

不信小缪能走得了。

到楼梯口正赶上顾轶要下来，被我一把拉住。

“怎么，人不在下面？”他问。

我揽着他胳膊往楼上带：“在，小缪在陪她，我们去买饭。”

顾轶懂了我的意思，无奈地笑道：“你是随口找的说辞，还是真的要去买？”说着低头看了眼表，“这个点了，还有店开门吗？”

“我知道附近有家店，带你去。”

我说的店，在报社后面的小巷子里，开了好多年，专卖各种本地点心。以前跑新闻时间不固定，常常没法按时吃饭，习惯备着充饥。

雨势很大，路上几乎没人。

其实特别不喜欢在雨天出门，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种黏黏糊糊拎不清，整个世界充满噪点的感觉。

哦，就像电视里的雪花屏。

但是现在挽着顾轶，撑着伞，感觉雨也没那么讨厌了，我跟他闲聊几句，话题又回到小缪和灿灿身上。

“你说这会儿小缪会走吗？”我问。

“不知道。”他语气淡淡的。

觉察出这一点点冷漠，我抬头去看顾轶。

他倒没藏着掖着，伸手轻拍了拍我脑袋，说：“你能不能别老是想他们的事，你太上心了，没有发觉？”

被说得愣住，我脚步停住，顾轶撑着伞惯性往前，一下子雨漏了我半身。

他没料到这一出，抓着我走到路边便利店，自己进去买了包纸巾，就着门口窄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