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舟自横 - 分卷阅读66
,他有权势他不畏怕沈义舟。
可姜榆不同,她只有姜家,她生平所学所得不足以支撑她对一个人付出满分的信任。
天幕最后一缕红光渐消,月华泠泠爬上树梢,嫩绿的细蕊争相露头,两日后便是除夕。
石已端来晚膳,沈义舟一个眼风扫过,石已忽的反应过来,连忙退下。
沈义舟殷切地夹着菜,“多吃点。”
姜榆眼都没抬,扒拉了几口便放下碗筷,立马起身道:“我吃好了。”
沈义舟抬头仰视着姜榆,一时发笑,“你别这样。”
姜榆背过身,不去看盘腿坐于桌前的男子。她双手合十立在门口,闭上眼睛祈祷着姜霁安平安归来。
沈义舟这般熟稔的语气,似乎是在提醒姜榆,他们曾经近为挚友。
她用膳前换了衣裳,内着金绣飞鸟百褶裙,外披青色绒袍。
火烛灯光投下来,映在她巴掌大的脸蛋上,未施粉黛,离近一点,脸颊上的细小绒毛都泛着暖黄。
沈义舟对这无比寻常的一幕,陡然萌生出一种家的感觉。
他转身安静地端洋女子绰约的背影,她的背脊比普通女子要挺立,整个人充溢着脱俗的气质。
想说的话在嘴边踌躇,在脑中搅动一番,终于卯足了信心开口,“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枯叶被微风卷着飘到姜榆脚边,她睁开双眼,抬脚踩上去,簌簌沙沙,混着身后人舒缓的语调,她对沈义舟的提议来了兴致。
比起那段并肩情谊,她更信盟友之间相互的利益使然。
她回身试探道:“怎么说?”
沈义舟起身一动,他衣衫沾染的栀香被穿堂风冲淡不少,闻着也没方才那股子刺鼻,反而多了几分清雅之意。
他站到姜榆身侧,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我帮你找政煊兄,你帮我在我父亲面前做戏。”
“做什么戏?”
沈义舟不知该怎么将自己这二十年的隐忍说与姜榆听,沉吟半晌才出声:“与我演一对恩爱夫妻,你可愿意?”
姜榆嗤道:“不止吧?”
“你既是知道,”沈义舟忙接上姜榆的话:“何必刨根问底。”
不同于沈义舟的躁动,姜榆平和许多,她目光瞭望远方,徐徐道:“你说不说,与我知不知道有何关系?”
既然决定成为盟友,就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义舟担心有心人听去,恐会落人口舌。他目光如鹰,探查四周。他深知即便是自己的偏院,也躲不过沈广的耳目。
他非池中物,他本是鸿鹄,他从不期望得到燕雀的认可。
当有人愿意窥探他负重累累的内心,第一反应竟是想逃避。
大计未成,从未对旁人透露的壮志,真的能这么轻易对他人言说吗?
姜榆没有等到沈义舟的回答,也没有着急追问,说与不说都是一种答案。
“不说也无妨,我可以答应你的提议。”
姜榆语气一顿,音如击玉,她一字一句道:“与你扮一对恩爱夫妻,你帮我找到阿兄。”
沈义舟又错过了一次解释的机会。
他一个人孤执地行走在天地间,一面扮演着平庸无能的傻大个,一面在暗处舔舐伤口,奋翅鼓翼,拼凑重建一座座断壁残垣。
没有胜算的事情,他不会做。今日若说了这些话,他不确定姜榆会怎么看他,是重新信任,还是继续胡乱猜疑。
他宁愿将所有的话吞进肚子里,不打无准备之仗,出手必赢。
沈义舟面对姜榆,衣袖鼓风而扬,他垂眸遮掩住自己的隐忧,拿出万分的诚恳,审慎而又庄严:“可。”
单单一个字,却能听出字语间繁杂茫茫的千愁万绪。
姜榆无话可说,他是一个再合格不过的盟友,这是她如今最佳的选择。
爬窗
这天夜里,沈义舟吩咐石已多拿一床棉被过来。
石已在屋外站了将近一柱香的时间,他觉得自己真是个苦命人,为什么还要操心他家少爷的感情问题。
沈义舟隔着薄幕看到屋外斑驳的人影,他瞧着那身影便知道那是石已,以为有什么重要事情要禀告,于是抓起一旁的外衫就出了门。
姜榆正坐在妆奁前擦着头发,看到沈义舟匆忙的身影从铜镜里掠过,她下意识回头看去。
沈义舟将石已拉至一侧连廊里,月华倾泻而下,他脸庞如玉,目色沉稳,随意披着的外衫透着懒散之意,发冠已卸,发丝堪堪用发带半束。
“什么事?”
石已抓了抓头发,似乎是极难开口的事情,他咬着嘴唇,凑到沈义舟耳旁,极为严肃道:“少爷,你和少夫人可是分床睡了?”
沈义舟原本提着一口气,听了石已这话,瞬间泻了大半,眸中乍然染上了一股不可闻的郁色,他一记白眼朝石已射去,冷笑道:“管这么宽做什么?交代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