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里的江市本地观众在弹幕里见缝插针的科普着都市传说。

　　原来传说晨丽大厦这片地段从清朝开始就是坟场。民国到解放前那段时期兵荒马乱，战争里死的很多人都葬在这里。可能是死在乱世里的人都怨气大的很，有太多冤鬼，不少人在这栋楼里都见到过灵异现象。

　　什么半夜听到楼里传来女人哭泣的声音，有胆大的去找可什么也没发现；又比如有人看到什么无头的白衣女鬼坐在大楼黑洞洞的窗户上哭泣……也不管没了头怎么哭这种只要一想就知道没逻辑的说法，一个个传闻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显然观众也发现了漏洞，弹幕纷纷刷起不合理的地方。小齐一直看着弹幕，眼看场面要混乱起来了，忙安抚道：“我来之前请教过看风水的，这块地是不干净。”

　　科普的观众见主播附和自己的话，备受鼓舞，赶紧趁热打铁的继续打字：【你们别不信，我接下来说的这些事一查都能查到。】

　　原来晨丽大厦在刚开始搭建的时候，第一任老板正当英年，也算是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结果一场飞来横祸，重大的交通事故发生后人没抢救过来去世了。二号老板接手这个项目后，没过多久惹上了官司，人财两空，至今还蹲在大牢里。接着是三老板，他倒是没出什么意外，只是自从接过这档生意，自己别的产业也不行了，最后落了个破产清算，一贫如洗的下场。

　　总而言之，只要是接手这栋大楼的人，无论弄出多大的动静，最后都是虎头蛇尾，失败而告终。所以这栋楼修了十多年了，至今还没有修好，只要开工，都会有稀奇古怪的灵异事件发生，久而久之，就成了江市远近闻名的烂尾楼了。

　　“好像是挺灵异的。”张锦然看完了科普不禁对这趟探险充满了期待，卢贤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说了句“故意造势”，倒也认真的继续看下去。

　　这边小齐两人已经拿着手电靠近大楼了。

　　“大家可以看到啊，现在这里是被铁栏围起来了。估计是修建没有完成，所以不让人接近。”小齐向着大家展示着围着大楼的铁栏，伸手上去推了一下，手上蹭了一层薄薄的灰层，“大伙看看这灰，应该是很久没人来过了。”

　　他看着手机声音亢奋：“大家的点赞关注不要停，只要在线观众超过一万，我就让小云留在这里看门，我直播独闯大厦！”

　　摄像头转向女孩，她苍白的脸上适时露出害怕的表情，眼光闪烁。这下惹得弹幕又是刷过一片心疼：

　　【小云怕了！】

　　【嫂子胆子本来就小，就让她待这里吧。】

　　正在这时，一个铁粉刷了一批火箭，弹幕飞过一片666。小齐兴奋的一拍大腿，高声道：“感谢老铁的大火箭！既然大家这么支持，前面是龙潭虎穴小齐我也独自闯了！”

　　言罢，他拉了拉斑驳的铁门，几步爬到了顶翻了进去。

　　“你就待在这里等我回来，小心点。”小齐在门内对着铁门另一头的女孩嘱咐道，惹得直播间观众吃了一嘴的狗粮：

　　【敬主播是条汉子！】

　　【看个恐怖直播也要被动吃狗粮，为什么对单身狗这么残忍？】

　　【还好我不是单身狗……】

　　“这小子套路很深啊。”卢贤啧了一声。

　　张锦然正看得起劲，突然听到卢贤这么个评价，好奇的问道：“怎么说？”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卢贤可不想当只凑热闹的人，他懒洋洋的靠在床头，耐心为张锦然解释道：“他们两个人，大晚上的就留着那个小云在门口等着。表面说是成就他自己独胆英雄去探险，谁知道另一个就会待在原地不动，而不是去装神弄鬼？”

　　张锦然这才恍然大悟，卢贤说的这种假设很有可能。

　　卢贤点开小齐直播间的录屏，指着那一排的高能预警的视频点了点：“这个小齐，直播一个月遇到的鬼怕是比别的人一生遇到的还多。就是招鬼体质也没那么多灵异事件都能恰好被他碰上吧，说不是人为的我可不相信。”

　　“有道理。”张锦然正点着头，腰上一双臂膀搂了上来，低下头一看，周宿正一脸百无聊赖，见怀中的人注意到自己了，凑过来蹭了蹭他的脸。

　　他一脸僵硬，手下用力也没将人推开，求助的看向卢贤。

　　卢贤一脸嫌弃的挪了挪屁股，远离这对连体婴，“我要研究他们是怎么造假赚钱的。”

　　张锦然那边和周宿较劲不提，小齐这头拿着手机和电筒边走边跟直播间的观众聊天互动，转眼间已经到了晨丽大厦楼下。

　　手电灯光照向了大楼的一层，一眼看去，的确是个荒废的半成品。

　　一层的大厅能看出来水泥刚把楼盘的结构给糊好，青灰的水泥表面已经浮了一层灰层，看样子还没来得及装修就已荒废了许久。大厅唯一的家具就是中央放着灰扑扑的木质前台，估计打算是在建成后用来当接待台。

　　小齐拿着手电筒照过去，接待台的地面上依稀有着不同于水泥地的物体。众人屏住呼吸，他缓缓走过去，灯光下照射下，那水泥地面上的黄纸显得格外刺眼。

　　弹幕刷起一片高能：【这种一看就很久没人来的地方怎么会有纸钱。】

　　张锦然放弃般的任由周宿搂着自己颇为无言。

　　卢贤大失所望的放下手机：“这不就是我们卖的黄纸吗，这也能当高能？”

　　“就是。”张锦然跟着吐槽道：“这也太假了。”

　　“光这样他是怎么能火的。”卢贤索然无味的看着直播，“难道还有什么后手么，真好奇有什么能让他翻盘的操作。”

　　我怎么觉得你不怀好意……张锦然看着小齐一惊一乍的拿着手电围着一楼走了一圈，比起身后搁着自己的人，这个恐怖直播有些过于无聊了。

　　这时小齐已经回到了一楼的门口，语气低沉的缓缓开口道：“老铁们，一楼已经带大家看过了，没什么特别的。你们说要不要去楼上看看？礼物刷起来，给小齐点勇气！”

　　张锦然正了正身子，给他丢了几个免费的礼物，心道下面该是上真招了。

　　小齐轻手轻脚的绕到楼梯旁，慢慢朝楼上走去。

　　张锦然捧起手机，周宿将头凑了过来。他下意识忽略了旁边的人，一心看着屏幕。

　　虽说从开始就觉得这个恐怖直播是纯属捣乱，但一路看下来，他发现不管怎么说，小齐在说话和行动时就很会渲染恐怖气氛。就像这个简单的上楼梯，他蹑手蹑脚的往上走，还一路小声的跟直播间的观众聊天，吊起大家的好奇心，在调动观众的好奇心上很有些手段。

　　“前面的是什么！”小齐突然提高了声音，拿起手电照过去。楼梯的尽头竖立着一对燃尽了的红烛，在楼梯上惨白的月光照射下，仿佛还有最后的一丝白烟往上飘去，颇有几分恐怖气氛。

　　……卢贤面无表情的看向张锦然：“我们卖给他的是不是龙凤烛？”

　　张锦然瞄了眼又沸腾起来的弹幕点点头：“我也发现了，那蜡烛旁边还剩了一点金边没烧干净。”

　　“不看了！”卢贤将手机扔到一旁，躺在了折叠床上，“装神弄鬼的浪费时间。”

　　张锦然也将手机放在床上，伸出脚来踢了踢他，笑道：“你之前不是还说要看他怎么造假的吗，怎么又不看了。”

　　“手段太低劣了。他还特地要我们看直播，简直在侮辱人。”卢贤看着屋顶，没好气的哼哼：“我们是见过真鬼的好吗，这点手段吓唬下普通人还行，让他真见到纸人活了还不知道要怕成什么样子！”

　　张锦然笑而不语，周宿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角，指向手机屏幕。

　　“怎么了？”张锦然凑近了看向屏幕，小齐已经到了大厦二楼，深夜漆黑寂静的楼道里传来了哒哒的声音，仿佛是有人踩着高跟鞋由远至近的走来。

　　他的心情也不由跟着紧张起来，卢贤轻轻爬了过来一起看着手机。

　　直播间那头安静的楼道里只剩下小齐的喘息声，弹幕疯狂的刷屏，小齐深吸一口气，掐了手电蹲在一旁。

　　漆黑的屏幕中，什么也看不清。手机的麦克风中，安静的楼道里只有哒哒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小齐紧握着手机一动不动的蹲在楼道角落不敢发出声响。

　　楼上的脚步声停顿了片刻，又慢慢的远去。

　　“是不是那个小云在搞鬼？”卢贤哑声道，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脚步声吓了一跳。

　　“……不知道。”张锦然抓着周宿的胳膊又害怕又好奇的看着手机。

　　这种事情，人吓人都能吓死人，就算是装神弄鬼，大半夜的在空无一人的废弃大楼里出现脚步声也怪吓人的。

　　小齐打开手电。摄像头里他苍白的脸上布满了冷汗，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神慌乱不堪，却还强颜欢笑着说道：“大家听到了吧，这楼上的脚步声……”

　　弹幕刷的飞起，质疑声不断。直播间的人倒是越来越多，已经超了五万，连之前说不看了的卢贤也紧皱着眉继续观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自己手写的比不上脑子里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