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推杯换盏的声音。
陆熙和握着手机听筒, 在班主任的注视下说：“爸，我犯了点错误，老师让您明天过来一趟。”
他爸比她还横：“我没空，找你妈去。”
然后就挂了电话。
她听着手机忙有些无奈地说：“老师您看，我可没骗您, 我家里人都不管我的。”
老师简直胸闷。
然后就又给她妈妈打电话。
这次手机没过陆熙和的手，班主任直接上去沟通了。
叶邵华的语气不算差，所以两个人前期虚与委蛇的互相问候还算和气，可当班主任提到让她有空过来一趟时，叶邵华的声音立刻就尖锐了。
“陆熙和，她又做什么了？！她是不是又跑去跟人打架了？打破了头还是打断了腿啊？人送医院了吗？”
“没有没有，您先别着急，陆熙和没有打架，她好好儿的。”班主任都要流冷汗了，他瞪了陆熙和一眼，心说这是招进了个什么学生啊……
早恋就算了，怎么还有打架的前科啊？
搞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拿陆熙和早恋这种小事去麻烦她家长了。
班主任解释了半天叶邵华才算相信了陆熙和真的没去打架闹事了，但是对于早恋这种事情叶邵华是没什么想法的。
陆熙和不学无术惯了，在她读初中的时候叶邵华就经常接到班主任的告状电话，要真论起来，陆熙和这个年纪恋爱哪算什么早恋啊！搁她的人生的社会学里都得叫黄昏恋了。
所以叶邵华觉得无所谓，反倒还觉得只要陆熙和不打架闹事搞得鸡飞狗跳让她面上无光，谈恋爱算什么，她就算真的跟人私定终身了她都不会有什么异议。
班主任再一次被挂断了电话。
陆熙和都有些同情他了。
她好心建议道：“不然，你再给我爷爷打个电话，他准管我。”
班主任简直想要掐死她才好！
1班班主任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气得脸发黑，玻璃水杯都快要在手里捏碎，对方是个不要脸皮的，他就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学生了。
他转头去看沈乔，沈乔比他还要无奈。
他说：“老师，我家就我一个人，没家长，我可以自己做自己的决定。”
1班班主任：“……”
沈乔低垂着的头抬起，直视着班主任的眼睛，说：“老师，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能够理解您，理解学校的良苦用心。”
“能理解为什么还要犯这样的错误？！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个什么情况！你是以全市第十园高第一被录取的！学校给了你最好的奖励，就差把你供起来了！结果开学还没半个月你就给我早恋！我看你是不想好了！”一班班主任青筋暴起，恨不得打人。
“我们又不是这半个月才恋上的……”陆熙和小声反驳道。“我们都恋了一年多了。”
1班班主任：“……”
17班班主任：“……”
所以呢？这是一件很让人骄傲的事情吗？！
沈乔扯了一下陆熙和的袖子，陆熙和看他，说：“做什么拉我呀？”
沈乔简直想当场去世！
他就没见过这么能火上添油的人了！
“沈乔，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1班班主任觉得自己发际线都要往后移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这样做的。”
沈乔挺直了腰板，然后向两位老师鞠了一躬，他说：“老师，我先给您鞠一躬，接下来我说的话您别生气。
两位班主任：“……”
沈乔拉住了陆熙和的手，十指相扣，他看着自己的班主任，说：“如果我们只是图新鲜去谈恋爱，我们是不会让您知晓的。我们不是这个学校的第一对，也不会是最后一对，我们做被发现的第一对是因为我们不一样，我们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知道自己是从哪儿来的，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可是老师您不知道，我是怎么从那里爬出来的。”
他像是忽然回忆到了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没有陆熙和，没有光，黑黢黢的一片，等着他的只有黑暗，和可能下一秒就要到来的疼痛。
他的声音都带了一点儿颤抖——
“您不知道，所以您就觉得我们闹着玩儿。”沈乔说，“但是我知道。”
“一日三餐吃不饱，回家锅碗瓢盆被砸得稀碎，还要被黑社会逼债，放了学还要去打工地打黑工，搬砖混泥土，工地没活干就去捡垃圾，周末还要卖木偶……可就算这样累得快要死掉了却还夜不能眠，不是失眠而是不敢睡，从睡梦中被打醒的感觉太糟糕了。现实里已经这么惨了却还不让你做一场好梦……活着醒来都是痛，就像是一辈子都要这样了。”
“那是一年前的沈乔，他不是中考第十也不是园高第一，他是一个每天都想着怎么去死的人。”
“您刚才问知道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我想没有人比我清楚了。我跟您说这些并不是想让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