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崇年只看着明扬，明扬也正看着他，纯净的眸子里满是期待，还夹带了些有意无意的委屈。明扬只要一个答案，从他认真的模样看来，这个答案似乎对他很重要。

　　江崇年心底微颤，挣扎一瞬后放下筷子，语速不急不缓道：“明扬，我特别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很舒服也很放松。但这不是喜欢，我不能欺骗你，如果我现在为了不让你难过说喜欢你，草率又不负责，所以，我希望你能理解。”

　　明扬瞬间失魂落魄低下脑袋，握着筷子的手动了动，极小声呢喃，“江先生不喜欢我啊…”

　　王姨说，没有人会不喜欢他，因为他很乖。叔叔阿姨也说他招人喜欢，可是江先生不喜欢他…

　　回到酒店明扬依旧没精打采，他洗完澡出来，江崇年说今晚明扬得自己睡。

　　他一步三回头看着还在客厅忙的江崇年，那朵玫瑰花被插进了花瓶，领带整齐放在礼盒里，江先生再也没看过…直到关上卧室门，明扬再也憋不住小声哭出来，谁都能不喜欢他，但他想不到，江先生会是不喜欢他的其中一个，明扬边抹眼泪边打电话给辛时川。

　　手机发出的震动惊醒了床上的人，辛时川忙把手机按成静音，看一眼身侧还在睡的人，好在睡得还安稳。他放下一口气轻轻拿开腰上的手，掀被子去卫生间接电话。

　　明扬声音哭得心碎，辛时川光听着声就觉得心疼，可想人会多可怜。他不自觉捏了捏拳头，压着音量问：“江崇年是不是欺负你了？”

　　明扬打着哭嗝顿了顿，川哥说得没错，他真的会哭着打电话给他，“江先生不喜欢我。”

　　辛时川皱眉，“具体说说情况。”

　　“我今天问他喜不喜欢我——”

　　“什么？”辛时川闭闭眼，“你问他了？明扬…你怎么能问这种问题…”

　　明扬不明白，“不能问吗？”

　　“当然不能问，你得靠自己感觉。他喜不喜欢你，难道你还感觉不出来吗？”辛时川视线无目的落在洗手台，眼神光忽然暗淡下来，“睡你，给你钱和喜欢你是两码事，不能归为一谈，他是金主啊，是包养关系，怎么能跟他谈感情呢？”

　　辛时川像在和明扬说，又像在告诉自己。

　　明扬还是不明白，“江先生对我很好，我觉得他喜欢我的。”

　　“你为他的不喜欢拼命找借口，他又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领情…明扬，你听话，咱们不喜欢他了。等我这边戏拍完回义城，带你去旅游散心，以后川哥花钱包养你，好不好？”

　　明扬觉得川哥真好，可他哭得更厉害，“川哥…我不想离开江先生。”即便是旅游，明扬心里也想着，要是江先生能一起的话就好了。

　　“今天你问了，他也拒绝你了。明扬，他拒绝你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们这段包养关系的结束！”辛时川心里不舒服，想骂一骂明扬，终究是不忍心，叹了口气妥协一般道：“算了…如果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江崇年，想留在他身边，那你以后不要再问喜欢不喜欢，爱不爱这样的话了，知道吗？”

　　辛时川的语气很认真，明扬顿了顿，委屈答应道：“我不说，也不问了。”哥哥让他跟江先生待一段时间，如果不能待在江先生身边，他就没地方去…

　　辛时川预备说什么，卫生间门被从外拧开，金泽安惺忪着睡眼，带了些起床气，问：“和谁打电话？”

　　明扬也听到了声音，忍住抽泣。辛时川让明扬别想太多，好好睡一觉就挂了电话。

　　明扬看了眼息屏的手机，没再按亮，好好放在床头柜上，他蹲坐在床边白绒地毯上，翻开了江妈妈送他的那本故事书。

　　上面的画很漂亮，但上面的字是密密麻麻的外文，明扬一个也看不懂，越看越难过，忍不住又开始流眼泪，好不容易不打的哭嗝，又被唤醒。

　　江崇年进来拿充电器时，看见这么一幕。卧室有些暗，灯是没开过还是才关了不得而知，仅开了床头柜那盏。明扬蹲坐着，反手抱着自己，下巴搁在膝盖上，面前摊开一本彩书，整个人呈现防卫状态缩成小小一团，看着怪可怜的。

　　明扬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看他，眼眶一圈红通通的，隔几秒一声嗝。江崇年的心跟着莫名一软，走过去蹲在他面前。

　　他见不得明扬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见一次就要心软一次。从第一次开始，因为看着明扬可怜，所以心软带他回家。因为看着他可怜，所以给他煮面，喂他吃饭，帮他吹头发，剪指甲…甚至允许他抱着自己睡。

　　因为明扬是个例外，还是他自己没底线？

　　江崇年叹了口气，暂时抛开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他抬手轻轻帮明扬抹眼泪，感情的事，特别是两个人之间的，他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只能退一小步，“明扬，如果你怕黑，开灯又睡不着，我陪你一起睡好吗？”

　　话音刚落，明扬回应了一声嗝。心里默默告诫自己：要留在江先生身边，不能问喜不喜欢也不能说喜不喜欢，以后再也不能和江先生说这两个字。

　　“好。”

　　明扬可怜巴巴点头，心里瞬间就不那么难过了。不说喜欢果然有用，江先生还愿意和他一起睡。他高高兴兴爬上床，巴巴等着江崇年上来。等人上来了，他拿起那本英语绘本，递给江崇年，“江先生，你能念给我听吗？我看不懂。”

　　江崇年一愣，预备关灯的手收了回来，接过明扬的书，略略翻了翻，“是从第一个故事开始吗？”

　　“对。”

　　明扬挨着江崇年，下巴靠着他的肩，津津有味的看上边的图画，耳边是温柔又有磁性的声音，一字一句挠痒痒似的钻进耳朵里，太美妙了。

　　原来，有人帮着念这么有意思，以后要多买几本外文绘本，让江先生帮着天天念。

　　江崇年翻页时，看了眼明扬。明扬头顶柔软的发有一下没一下蹭着他的脸，用的明明是同一款洗发水，味道却不一样。明扬是清清淡淡的奶香，不止头发，他整个人都是。

　　侧着脸看下去，只能看到明扬长而卷曲的睫毛，还有因为哭过而微微带着红晕的鼻尖。不能否认，不论是性格还是模样，明扬就是他条条框框后框出来的理想型。

　　江崇年翻了页却没念，明扬疑问抬起脑袋眨巴着眼睛等他。江崇年心跟着一跳，望着他湿湿软软透着淡粉的唇，竟然有种想吻下去的冲动…

　　江崇年心慌下忙收回视线。

　　好吧，明扬是例外，自己对这个例外也是真的没底线。

　　江崇年合上书，顺手关了台灯，带着明扬躺下，“明天去海岛玩，刚好程最在那录综艺，我们早点睡明天去探他的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