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哒哒哒跑出门。

　　刚关掉水龙头，要提着烧水壶回来的季菱川，身后忽然贴过来一个软软身躯。

　　苏芽从背后抱住了少年。

　　季菱川僵住，垂着的黑眸眨了眨，心口一烫。

　　“苏芽？”

　　“是怕黑吗？”

　　他记得苏芽胆小，高中停电时就在床上裹紧一团，去卫生间洗漱也不敢。

　　平房里光线太暗了，她害怕也正常。

　　少年安抚的开口：“我们回去。”

　　苏芽没说话，温热的脸蛋蹭了蹭少年宽阔后背，像个粘人的小兔子。

　　“…嗯。”

　　她强忍着哽咽，小幅度的点头应下。

　　季菱川心头一动，听出少女声音不对劲。

　　她哭了？

　　少年把烧水壶放在平房角落，插上插板，等着水开。

　　苏芽就像个软乎乎的小尾巴，一眨不眨看着他，站在一转身就能看到的地方。

　　她还不知道，她一出现，这间狭窄阴暗的房子变得光亮温暖，像阳光也能照进来。

　　少女亭亭玉立，像枝头完全绽开的漂亮花朵，还带着清晨露珠，从花茎到花瓣花蕊都夺目。

　　季菱川站直身子，黑眸落向少女，有些无奈。

　　“明天买票回去，好不好？”

　　也许他还有爬起来的机会，可不是现在。

　　他给不了小公主好的照顾。

　　在他什么都有的时候，他尚且不舍得让苏芽受委屈。

　　如今一无所有了又怎么还舍得去碰。

　　她应该好好的，继续过无忧无虑的生活。

　　他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苏芽垂下脑袋，没有说话。

　　房间陷入了安静。

　　季菱川听见少女怯怯的声音：“我不想走。”

　　少年挑眉，黑眸犹如漂亮的黑曜石，温柔又沉静的注视苏芽。

　　“你该回去上课。”

　　苏芽抿紧唇，抬起湿漉漉的杏眼，软白的小脸闪过几丝委屈。

　　“明天是周六，后天是周日。没有课的。”

　　季菱川沉默。

　　“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狠了狠心，少年薄唇吐出下一句话。

　　“我没有时间照顾你。”

　　苏芽眼眶倏地变红，她像只难过了的小兔子，纤长的睫毛遮住了水汪汪的杏眼，秀气的小鼻尖也红红的。

　　“…我不给你惹麻烦。我就…我想陪陪你。”

　　少女低着头，手指绞着，说话没有底气，看起来委屈极了。

　　她想陪着季菱川，她想为他做点事儿。

　　不是人多力量大么。

　　两个人一起的话，难关也会好度过一点吧。

　　“我…”苏芽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她甚至想把银行卡拿出来，把自己存到的所有小金库都给季菱川用。

　　可她不敢。

　　少年骄傲。

　　她怕自己的做法伤到季菱川。

　　她才意识到自己过去被保护的太好，导致面对季菱川时，笨嘴拙舌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安慰。

　　她该怎么做呢？

　　少女急的眼眶通红，鼻尖也酸酸的，又想掉眼泪。

　　忽然，脑顶多了一只手。

　　苏芽抿着唇抬眸。

　　视线跌入少年深邃黑眸。

　　他扯了扯唇，声音艰涩温柔。

　　“水开了。你洗漱，早点睡觉，明天我送你去火车站。”

　　苏芽忍不住掉下泪来，心里难过的充满酸涩。

　　明明季菱川就站在她面前，他们之间却像是隔了一道无形的墙。

　　她不知道季菱川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少年接下来要做什么。

　　她好笨。

　　*

　　少女耷拉着脑袋，用了季菱川拿过来的新牙刷去刷牙。

　　洗漱完，她抬眸看冷峻少年。

　　“我明天会乖乖回去的。”

　　季菱川喉结滚了滚，声音平静：“嗯。”

　　苏芽鼓足勇气问：“可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不许失踪，不许不理我。不许…让我找不到你。”

　　苏芽一连说了三个不许，仰着小脸看少年时，小心翼翼。有种奶凶奶凶放狠话的感觉。

　　这模样生涩又可爱。

　　季菱川失笑，唇角微勾。

　　“答应你。”

　　“真哒？”少女一下子开心起来，杏眼都弯成了月牙。

　　季菱川俯身铺好床，转身冲她挑眉。

　　“躺床。睡觉。”

　　好像老师在哄幼儿园的小朋友哦。

　　苏芽听话的走到床边坐下来。

　　坐下来后才发现，铁架床很小，就跟学校宿舍里的床一样大。

　　季菱川走到书桌旁，拉开椅子坐了下去，见他没有躺床的意思。

　　苏芽抿紧唇角：“你、你不睡嘛？”

　　少年垂眸看她，眸光深沉，丹凤眼狭长的形状极其勾人。

　　“我睡桌子。”

　　苏芽顿时内疚起来，嫩白的手攥着被子紧了紧。

　　如果她不是缠着季菱川，他是不是根本不会趴在桌上睡？

　　自己一点都没帮上忙，还像个小麻烦。

　　“…我们可以一起睡的。”

　　少女眼巴巴站过来，拉住了季菱川的袖子。

　　杏眼黑白分明，眼睫毛根根浓密纤长，唇瓣红润像花瓣。

　　季菱川几乎要被气笑。

　　“苏芽。”

　　他猛地俯身，手撑在桌子上，将来主动邀请的少女扣在身前的范围。

　　鼻梁挺拔，下颚线锋利，喉结都透出一股清俊。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是男人。”

　　少年磨着后槽牙，声音暗哑。

　　他黑眸微微眯起，丹凤眼幽深又惑人，气息却又温热。

　　薄荷的植物淡香环绕身侧。

　　苏芽屏住了呼吸，睫毛乱颤个不停，手有些无措的捏紧了裤腿外侧。

　　四目相对中，少女恹恹垂下脑袋，怂得要命。

　　就在季菱川以为她会乖乖躺床睡觉时，怀里的少女咕哝出一句。

　　“那你、你亲呀。”

　　她软白小脸红成了个小番茄，却还敢颤着声音抬起小脸。

　　“我不怕你。”

　　火上浇油。

　　季菱川黑眸一凝，骨节分明的手，托起少女精巧的下巴。

　　压低了声音笑。

　　“长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