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荻点开微信的时候突然看到许雅雯那边的经纪团队给自己发来了消息。虽然语言里都是歉意，但还是带着不可忽视的强制性，因为许雅雯突然档期变动要把拍摄提前，这根本是一件没有提前商量的事。就是不说其他的，定的品牌方的衣服因为档期本来只排到了拍摄日当天，他现在上哪去搞拍摄的衣服？

　　他从业这么久也不是没遇到过时间变动的，但是因为行业特殊性加上准备工作长，大多数的团队如果有变动都会至少提前两周以上告知方便对方准备，而不是现在只有几天了来说我要换日期。三天时间安荻都不知道要从哪给她变出衣服饰品。

　　“怎么了？”

　　安荻闻言抬起头，神色不太好：“工作上遇到了点事，对方现在提前了拍摄时间，但是时间太赶了，现在衣服根本没有到位。”

　　谢成陨皱了皱眉头：“不能和他们说明情况协商吗？”

　　“说了，对方顶多给你道歉，其余的他们也不会管，事情总归要你去解决。” 安荻说着就头痛。

　　“确实，甲方一般都这尿性，那现在怎么办？” 楚黎不太懂，“能不能换其他的衣服。”

　　安荻头痛就是头痛这个，一般找品牌方借衣服都会有个详细的审批流程，尤其是这样的奢侈品牌，品牌方还会审核该艺人是否符合自己品牌定位而去选择是否借出。这些衣服走完整个流程都需要一段时间，最终才能保证在你需要的档期日拿到衣服。他也清楚的知道衣服是不可能根据许雅雯的行程提前拿到手的，还有其他造型师也预订了。

　　“我是做过很多方案，但是方案的前提是我没把布景弄好对方也没敲定具体的。” 安荻靠在靠椅上，一张小脸垮着，“啊啊啊啊这都什么事啊。”

　　谢成陨不是做他这行的，就算是想帮忙也帮不上，他往前靠了靠：“你先别着急，看下有没有其他类似的衣服现在就能借到的。”

　　“对啊，你不认识认识那么多设计师和 pr 吗，让他们帮帮忙？” 楚黎也有些担心。

　　安荻好久没这么烦过了：“类似的款式倒是有个北欧的轻奢品牌有，但关键是这件高定是二月发布会上才出的。” 他顿了顿给他们继续解释，“这就意味着目前衣服并没有得到量产，sample 会先进入 trunk show 和时装杂志拍摄，买手和我们都只能提前预览，而正常的流程是衣服必须走完前两步这件造型师才有机会借到。”

　　楚黎对着天花板啊了一声，明显也想不出办法了。

　　谢成陨试图安抚：“我建议你先发邮件和你现在这个品牌说明一下情况，看能否紧急调度一下档期，同时你给备选的品牌也发一下，万一呢？”

　　“如果到最后还是不行的话，尝试找关系吧。” 谢成陨说得很现实，但是说白了行业里都是看人情，从你这里走流程的东西或许换个人就是一句话。

　　“好。” 安荻努力压下不断烦躁的心。

　　他一顿饭也没咋吃就着急回去，谢成陨有些担心他。他刚站起身，谢成陨就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安荻转过头看见男人的视线里都是关心：“安荻，先冷静下来，越急可能沟通上越容易出错。我很想帮你，只可惜行业跨度太大。”

　　“谢谢谢律，没事的。” 安荻对他挤出了一个笑容，“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我先回去看看再说。”

　　谢成陨的确说得很对，他现在越急沟通效率就越低，这两天他因为这件事基本连睡觉都在想。cici 看着安荻天天都在打电话，试图通过和 pr 沟通来解决这件事。其他的关系他也找了很多，不过这件事尴尬就尴尬在这个北欧轻奢品牌在国内很小众，他手能伸到的地方都和这家毫无联系。

　　他也发过邮件，在得知目前只有四件，一件在国内，就算能借出合适的 size 也要从国外调度回来的时候他心就死了。安荻很能理解这些情况，毕竟衣服发布到现在不过也就半个多月的时间，都还没到能正常借出的时候，而且说白了 sample 都是根据模特定做的，大多数拿到手都要重新进行裁剪，人家就算愿意借国内这件还不一定愿意拿给你改衣服。

　　“违约金多少啊........”cici 都已经在考虑这个问题了，她觉得许雅雯也算不上超一线明星怎么还这么大牌啊，“Andy，这个太离谱了。”

　　安荻本来还想靠许雅雯这次开始接明星客户的，要让他放弃他心不甘，只是确实目前有些无能为力。中途他朋友们包括谢成陨也打过电话来询问进展，得知无果后都只能安抚。

　　cici 更不知道怎么办，她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一下，是姜煜给她发的消息，说今天把游戏本给她寄过去了。cici 连着发了一连串谢谢，接着开始吐槽工作上的事。

　　对姜煜而言，cici 工作上的事就等于基本都是安荻的事，他立马发了个怎么了？

　　cici 一上午吐槽起来就没完没了，还顺便把许雅雯经纪团队骂了一通，说看着安荻这两天天都在忙活这个事情就觉得心疼。她说完后转念一想，给姜煜吐槽也没用，他更不懂。

　　.............

　　安荻在阳台上左右踱步，刚挂完上一个电话又有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近来，他以为是那边有回话了，赶忙接了起来。

　　“你好，请......”

　　“安荻。”

　　安荻听到熟悉的声音时愣了一下，还没说完的话也停了下来，他不知道姜煜为什么会突然打这个电话。

　　“你先别挂.......” 姜煜声音放得很轻，生怕安荻听到自己声音就挂掉了，“我就是听说你这边工作遇到了点事。”

　　安荻看了一眼明显还不知情抱着手机的 cici，心情有些复杂，但是语气平淡：“嗯。”

　　“我是说，如果我能帮你呢？”

　　安荻听到的时候皱紧了眉头：“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需要衣服我能帮你找人拿。” 姜煜开口时喉咙有些发涩，明明是他帮人，却像求着别人让自己帮一样。

　　“你为什么要帮我？” 安荻想不明白姜煜做这些是为了什么，虽然他觉得姜煜是肯定能找到关系的，“你不需要做这些吧。”

　　那边过了很久没说话。

　　安荻撑在阳台上，直直地望向外面林立的写字楼和川流不息的人群，他垂下眸过了半晌主动开口：“你的条件是什么？”

　　姜煜既然会打电话找他说，那一定不可能是白白帮他这个忙。

　　“我的条件是你能别和他在一起吗。” 那边沉声开了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这个 “他” 说得是谁，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安荻心里泛起一阵阵酸意，他没想到姜煜会提这个条件，他和谢成陨就目前来说是不太可能，因为自己对他还没有任何爱情成分在，顶多是一个很喜欢的，交往起来也足够舒心的朋友。

　　不过面对自己现在和姜煜的关系，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显得奇怪又毫无立场。

　　或许是听安荻一直没有开口，那边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最后像是妥协似地叹了口气。再次开口时，安荻觉得姜煜的声音听起来都没那么平稳了。

　　“我开玩笑的。” 姜煜自嘲似地笑了两声，“只是想帮你，不需要什么条件来换。”

　　不等安荻说话，姜煜就快速掐断了电话，他只能听到电话里传来一阵 “嘟嘟” 的忙音。安荻捂住脸深吸了口气，脑子里乱成了一片。

　　“站阳台不冷吗？”cici 看安荻一直站在外面，她走了过去看见他捂住自己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是没有办法吗？”

　　安荻放下手摇了摇头：“没，我想事情。”

　　cici 吸了口气只恨自己只是个助理，也没人脉帮不上忙：“你先进来吧，实在不行换场地布置换方案也行。”

　　安荻回去后给 cici 和自己点了个外卖就瘫在沙发上，他揉了揉太阳穴，尝试想放空大脑。这两天他的休息时间太少了，不是在打电话发邮件就是在往各个工作室跑的路上，累得只觉得浑身乏力。

　　可是现在闭上眼，又满脑子都是姜煜，心脏只觉得被扯得更不舒服了。

　　..............

　　晚上外卖到的时候是 cici 去拿的，她放在了桌上，叫安荻也叫不动，她就自己先吃了。cici 吃完的时候都快九点过了，安荻除了起来喝了杯水，整个人已经颓了。cici 把外卖垃圾收拾完，拿着包刚准备回家，结果突然在电脑前叫出了声，声音高昂得不行，安荻被她叫得太阳穴抽了两下。

　　“我操，Andy，那边品牌方好像回邮件了！”cici 赶忙点开 pr 发来的邮件，一串英文她越念越激动，“呜呜呜好像借给我们了，还允许我们裁剪，说明天可以去自提。”

　　“太牛逼了，我本来以为已经穷途末路了！”cici 都激动得不行，本来她都已经做好了两天内根据现在能借上的衣服熬夜做方案了。

　　安荻听她叫得这么开心，心里却并没有一种松了口气的解脱，因为他知道是谁帮的这个忙，尽管他不知道姜煜是找的哪个朋友的关系。

　　他脑子乱糟糟的，也许他该高兴，但对现在他们的关系而言，就像是从今天起就欠下了和姜煜有关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