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号位清除完毕，汇报完毕。”

　　在最外围防线的后方，一位同样制服的青年微垂着头，向着面前的人汇报：“林长官，第三轮已经结束。距离祈祷日第一阶段还剩一小时三十分钟。”

　　站在他面前的两个一男一女，男性大约二十五六岁，青年的眼睛闭着，弧度弯弯有种天生的亲和力，看上去很好相处。

　　被称为林长官的女性点了点头。

　　她的腰间佩戴着一把有些笨重的长剑，长官的服饰与其余人都不相同，红色的蔷薇缀在领口的位置，领口间由一条金色的链子点缀。

　　制服将她的身形衬的修长又挺拔。

　　林姓长官望一眼远处自己精神力构建的那片可视区域，她下令道：“时间到后立刻收队。”

　　这是白蔷薇军团，隶属中心城区。

　　他们是目前世界上精神力最强者们组成的正规军，不论哪个城区都流传着白蔷薇的传说。

　　有人说林姓的长官只身杀死过邪神，副长官的精神体能够看见世界上的一切，显而易见的盲目崇拜。

　　不过中央城区周围的精神力防线确实加强了不少。

　　沈眠收回了精神力，她轻巧地抬起脚，原本偷偷要缠绕上来的藤蔓一时间扑了空。偷袭的污染体还没来得及冒出头，就被沈眠没有具体形态的精神体给吞噬了。

　　出来的时候倒是轻巧，要回去得多走几个流程。

　　要在那位长官和她的副手眼皮子底下溜进去可不容易，沈眠略作思考，目光转向了正在向着中心城区推进的大片污染体。

　　少女抬起手在机械面具的侧边又按了两下——面具多少有些花里胡哨的意思，但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沈眠还是要将自己的面貌隐藏好。

　　吸收一半的污染体用来屏蔽精神体检测，剩下的一半污染体留给白蔷薇军团活动活动吧。

　　……

　　沈眠从迷雾中原路返回，三两下攀着墙体向上，轻车熟路地从窗口的位置翻了进去。

　　只是她脚刚刚给沾地，就感觉到了外面的不对劲。

　　一种奇异的香气蔓延在空气中，甚至盖过了浓雾中令她厌恶的气味，沈眠将机械口罩摘下放到一边。

　　她在外面将近八个小时，身上还是干干净净的。

　　少女推开门，看见客厅内的盛况，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桌椅被破坏的乱七八糟，本来就老旧的电视机倒在地面上，后面连接的线路断成两截，沙发被从中间斩断，内部的弹簧乱蹦。门的位置被撞出了一个巨大的洞，而莱斯特不见踪影。

　　沈眠深吸了一口气。

　　她向着墙角的位置走去，看见银发的少年抱着膝盖躲在那里，整个人缩成一团。

　　沈眠：“莱斯特，现在你可以和我解释一下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祈祷日结束之后，房东一定会吵吵嚷嚷索要赔偿，沈眠的钱包可支撑不了这些。

　　“啊…是姐姐…有污染体进来了，”莱斯特抬起头，沈眠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一丝疲惫，“姐姐的精神力屏障太强，它进不去。我找不到它的弱点，就只能供精神力构筑保护罩，污染体可能是在A级以上。”

　　精神力保护罩能够迷惑低一级的污染体的视线——不过要用到大量的精神力，且时间有限，一般正规军不会使用。

　　这也能解释他为什么在污染体眼皮子底下完好无损的活着。

　　沈眠垂眸，看见他的颈部侧边被什么划开了一道痕，有些残留的、淡淡的血迹，少年的眉眼间倦怠感愈发强烈。

　　沈眠没管他的精神状态，只是莫名的觉得从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很香的味道。

　　让她有点想要咬上去。

　　少女移开视线：“污染体在哪？”

　　超过A级的污染体进入到城区，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中央城区周边的防备加强。

　　莱斯特的声音闷闷的：“……不知道。”

　　沈眠知道指望不上他，莱斯特归根结底就是还是个小少爷，以往的祈祷日估计都是在自己家里度过，也接触不到污染体。就算是他考入中央塔、是精神力天生强大的人类，但优秀的苗子也需要训练。

　　又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沈眠一样是在污染区外长大的。

　　沈眠看了眼门扉，她的精神力凝聚成型，逐渐填补了门扉被撞出一个大洞的空缺。

　　莱斯特静静地注视着她的背影，在沈眠背对着他的时候，莱斯特哪里有一点害怕的模样。

　　少年黑沉沉的眼眸中一丝沉沦。

　　用精神力构建实体，在目前的人类队伍中，也只有一只手数的过来的人能够做到。

　　但沈眠不一样，她做什么都好像很轻松。

　　——上次用绳子捆住他也是。

　　真是厉害啊，莱斯特想。

　　在沈眠将破洞给填补上之后，窗外原本遮掩视野的迷雾迅速消散，沈眠听见了几声惊恐的惨叫。

　　声音来自于别的楼层，但很快就被吟唱声淹没。

　　祈祷日的第二阶段拉开了帷幕。

　　沈眠的视网膜染上了一层红色，她听见尖锐的吟唱声在空气中盘旋，演奏并不像是人类拥有的任何一种乐器。

　　这个阶段，只需要隔绝外界的声音，不让自己受到吟唱声的影响就足够了。

　　沈眠看了眼窗外，前两栋楼的房体上攀爬着一只丑陋的污染体，而最近那间屋子内的人只能紧闭双目颤抖着祈祷。

　　少女心想着吸收了那个污染体，用来补充一下刚刚的消耗也不错，无形的精神体刚刚要伸展出去，天空中传来了鹰鸣。

　　她租房的位置距离外围很近，白蔷薇军团的副长官看样子已经发现了这里的动静。

　　沈眠有些可惜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进去了，如果有事再敲门。”

　　莱斯特大概是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少年撑着墙缓慢地站起来，期间大概是动作太大了，身上的一些细小伤口又开始崩裂。

　　沈眠觉得空气中的那种香甜气息越来越浓郁了。

　　为了避免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沈眠迈步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沈眠刚要关门，莱斯特小两步跑着跟上来，险险用手推住要关上的房门，看样子有些难堪。

　　他一凑近，沈眠的感知也就更清晰。

　　“姐姐对不起，”莱斯特的身体似乎颤抖了一下，“我的精神力是S级，SAN值好像有点波动……”

　　SAN值，精神力，末世纪特殊的两个指标。

　　当遇见不可承受的事情的时候，人类的SAN值就有可能产生波动，SAN值不稳定的人极其容易被外神诱惑成为眷族。

　　人类迷失之后，精神力在B级以下的人类会成为污染体，A级及以上的人类则会潜伏在人类阵营中。

　　后者对于人类阵营来说是极大的威胁，因此对于A级精神力以上的人类，定期会有SAN值检测。

　　莱斯特抵着门，他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力气的样子，整个人都恹恹的，狗狗眼更加可怜了起来。

　　“我什么都不会做的，可以和姐姐呆在一个房间里吗？”

　　他明显的表现出了自己的恐惧，而对于沈眠来说，她不为此而心软。

　　只是那种浓郁的甜香侵占了她的嗅觉，好像在引诱着她就这么答应下来，然后饱餐一顿。

　　沈眠和他那双漆黑的眼眸对视半晌。

　　少女侧身让出一条通道，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进来吧。”

　　作者有话说：

　　诶嘿，谁吃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