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暧昧不清的氛围，谢灵凌忽然一把推开了于晁。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放纵彼此之间的关系，这样只会无法收场。

　　于晁倒也不恼，只不过脸上的神色从温柔转为一贯的肃冷。

　　谢灵凌把被子一拉，说：“我准备要睡了。”

　　话语里的逐客令再明显不过。

　　“嗯。”于晁没多说什么，刚从床上准备起来，手机铃声倒是先响起来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是董奇文。

　　怔了怔，又下意识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谢灵凌，于晁并未第一时间接起电话。

　　谢灵凌难得看到于晁这种反应，总感觉他像是在外面偷情，这会儿接到正宫娘娘的电话。

　　“怎么不接？”谢灵凌问。

　　于晁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是董奇文。”

　　谢灵凌嗤了一声：“怎么？因为我在你不好接啊？”

　　于晁没说话。

　　谢灵凌说：“我跟他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那会儿还是小孩子过家家呢。”

　　“我知道。”于晁只是单纯地不想接董奇文的电话。

　　高中的时候谢灵凌和董奇文谈过一个月的恋爱，最后惨淡收尾。因为董奇文在和谢灵凌正式确认男女朋友关系的期间，又和其他班级的女生在暧昧。

　　谢灵凌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她收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短消息——“你男朋友和其他班级女生接吻了。”

　　女孩子大多敏感，那个年纪更无法接受自己被欺骗。谢灵凌性格直爽，当面问董奇文是不是和其他女人暧昧不清。董奇文支支吾吾，算是默认。

　　得知这件事之后，谢灵凌没有半分犹豫，和董奇文分手。权当自己那一个月的真心喂了狗。

　　于晁和董奇文自打高中毕业之后联系就不多，但现在董奇文在市政府工作，两个人偶尔会有照面。两年前董奇文管辖的小区突然着火，是于晁带领消防队的成员去扑的火，一来二去的，和董奇文多聊了几句。

　　这么多年过去，董奇文倒是一直没有变，个性依旧开朗，现在更是长袖善舞。

　　于晁最后还是接起了这通电话。

　　那边董奇文说：“兄弟，我要结婚了，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伴郎呢，思来想去，你最合适。”

　　于晁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哪里合适？”

　　“你可是上过央视的英雄啊！长得又那么帅！你不合适谁合适？”董奇文说得到是很起劲，“给不给兄弟这个面子啊？好歹咱们高中的时候是死党呢。”

　　于晁四两拨千斤地说：“我不一定有时间。”

　　卧室里很安静，虽然于晁并未点开扩音，但谢灵凌还是听到他和董奇文的对话。

　　都是在一个县城长大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去年谢灵凌回来的时候就在路上偶遇了董奇文，董奇文特别自来熟地跟她打招呼，像个多年不见的老友似的聊了挺多。年近三十的董奇文和高中那会儿是不能比了，他身上有股官场的做派，身材也越来越圆润，那张嘴倒像是能把黑的说成是白的。

　　正如谢灵凌所说，当年和董奇文的那段感情就像是过家家。他们两个那会儿甚至都还没有牵手呢，每天就是一起聊会儿天。

　　后来回想起来，谢灵凌觉得自己更多是因为那封情书对董奇文有好感，但随着两个人的接触和交谈，她发现他这个人似乎并不像她所想象的那样。

　　*

　　吃了感冒药之后，谢灵凌的困意很快上来，由不得她睡不睡。她也懒得管于晁走没走，自顾自睡了。

　　于晁没走，他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想起了一些和董奇文有关的事情。

　　高二有一天，董奇文不请自拿，擅自将于晁写下的一篇作文添加了署名落了自己的款。

　　那封信最后成了董奇文追到谢灵凌的情书。

　　于晁得知此事时，董奇文已经和谢灵凌偷偷确定了男女朋友的关系。

　　有天放学，董奇文主动和于晁坦白：“兄弟，我把你随手写的那篇作文给拿走了哈。”

　　于晁有些不解，“什么作文？”

　　“就你上语文课的时候在白纸上写的啊。”

　　于晁终于想起。

　　那是语文老师布置的一篇议论文，主题围绕爱和喜欢的区别。

　　爱和喜欢的区别是什么于晁也不懂，但他在写那篇议论文的时候，满脑子里想的谢灵凌。他的议论文偏题偏到了十万八千里，却更像是一封诉说喜欢的情书。

　　于晁第一次有些急，他向董奇文要回那篇作文：“还给我。”

　　董奇文满脸的吊儿郎当：“喂，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于晁拧着眉：“写得不好。”

　　董奇文说：“写得太好了！我用你写的这篇作文追到了谢灵凌呢。”

　　于晁有些怔怔的：“你们，在一起了？”

　　董奇文多么傲娇：“对啊，不多说了，我和她约好了放学一块儿回去。”

　　那个当下，于晁说不出自己心中是何种滋味。可他很清楚，自己拿着书本的指尖因为过于用力，泛着隐隐的疼。

　　青春期的那份热烈和躁动，像是被冷迎头浇下一盆冷冰冰的水。

　　往后有一段时间，于晁还要被迫帮董奇文打掩护，看着他们两个人有说有笑，他心灰意冷。

　　最让于晁生气的是，董奇文在和谢灵凌交往期间并不安分。他几次三番在于晁面前提起哪个班级的女孩子漂亮，又说哪个班级的女孩子比谢灵凌的胸部要大，更有一次偷偷对于晁说：“我和五班的那个谁接吻了，谢灵凌不给我亲，我找别人了。”

　　那天篮球场上，于晁忍无可忍，把篮球砸在了董奇文的身上。

　　董奇文惊呼一声：“于晁，你有病吧！”

　　于晁一张脸冷若冰霜：“抱歉，失手。”

　　董奇文却又不计较：“得，谁让你是我好兄弟呢，不然今天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于晁问：“怎么个吃不了兜着走？”

　　董奇文哈哈地笑，伸手勾住于晁的肩膀：“呦，你还较劲了是吧？”

　　于晁拍开董奇文的手，表情阴冷：“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靠！”

　　他们两个人那天在篮球场上狠狠地打了一架，于晁的眼角留了一个疤。

　　……

　　于晁这辈子做过最卑鄙的事情，大概是把好兄弟和别人暧昧的事情揭发。他一向自诩光明磊落，却偷偷地用一个陌生的号码给谢灵凌发了那则短消息。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和自己暗恋的女孩子分手，心里说不上是喜还是悲。

　　但那个时候，于晁从没有想过把谢灵凌从董奇文的手中抢走，是董奇文自己不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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