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其实很浅，但眼里的笑意何振看得真真切切。

柯温哲这个学生性子沉稳，得知数学竞赛拿了金奖，也只是礼貌温和地点头，不讶异也没过多的喜悦，像是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此时却能因着秦听的一句笑起来。

何振摸了摸下巴，很难不联想到上回他在教室里抓获二人的情形。

少年脊背挺直，不卑不亢的态度，现在想来其实有些，
护短。

两人还是同桌。

这很不妙。

何振蹙了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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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秦听而言，第二件倒霉的事，比起上课迟到被老师抓获，上了不止一个level。

她在篮球队训练的时候受了伤。

去医院检查是脚踝骨折，医生给她打上石膏，秦听看着那圈厚厚的白色石膏，忍不住询问：
“医生，我还能打篮球吗？”

“可以的，养好就没事。”

秦听有些放松下来，“那要养多久啊？”

“伤筋动骨一百天，”医生给她写着病历，“你不算太严重的骨折，两到三个月就能好。”

秦听算了算篮球锦标赛的时间，试探道，“那我如果两个礼拜后去打比赛呢？”

医生瞪了她一眼，“那你打完那一场下辈子别想打了。”

秦听那点想法被医生吓回来，乖乖说知道了。

于霁来医院陪的秦听，拍拍秦听的肩膀安抚她：
“没关系的听听，这次不能打还有之后的比赛，好好养伤是要紧事。快要选考了，你正好可以安心念书。”

受了伤不能打球，专心准备选考，这些都正好遂了司婷的意。

可能没有那么多比赛可以打了。秦听心说。

这场比赛本来可以是个契机的，为她将来申请进职业篮球队的跳板，也为证明自己或许不像司婷说的那样没有天赋。

现在没有了。

之后也可能没有了。

但秦听还是乖乖点头，只是嘴角一直向下，一贯敞亮灿灿的眼眸也缺失什么东西，和还没来得及涂上高光的纸片人一样丢失灵韵。

于霁拍了拍秦听的脑袋，知道她此时心里难受又憋屈。

这种时候秦听反而不想有别人来安抚，于霁和秦听认识很久也知道她，于是跑去给秦听拿药，留她一个人坐在医院的长廊上。

医院消毒水味道浓郁，秦听最讨厌这个味道。

她像是在跟自己较劲，努力憋了几口气，不想要吸进一分一厘消毒水的味道。

但结果当然是徒劳，憋了没多久便不受控制地大幅喘气，消毒水的味道全部吞进鼻腔。

秦听脸憋得通红，眼眶也红红得要掉泪。

喉咙干涩，秦听很想哭。

有一只修长的手递过来一包纸巾。

那只清瘦的手食指边侧有一颗小痣，秦听一眼认出那是柯温哲的手。

不知道他怎么也会在医院，今天分明是周三。

“哭一会吧，没关系的。”
柯温哲这么和她说，语气轻柔，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困兽。

但秦听没接那包纸巾，也没抬头，反而弯下腰，把自己的脑袋埋在膝盖上。

她现在不想说话不想理人。

柯温哲也不例外。

她就接着弯腰弓背，仿佛这样能形成一个只有她自己的小世界，外面的所有烦恼和声音通通走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没有说话声，但也没有离开的脚步声。

“柯老师。”

秦听终于愿意抬起脑袋，眼圈泛红，睫毛有些湿漉漉的，但并不明显。

柯温哲很想摸摸秦听的脑袋。

不过并不合适。

秦听开口，嗓音有几分沙沙的哑，“我现在情绪不太好。”

“所以……”

后半句话秦听没说完，但柯温哲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他点头，“知道。”

眉目斂了敛，深邃的目光遁于镜片之下，柯温哲将那包纸巾放在秦听旁边的座位上，转身离开秦听的视线。

离开的时候在走廊上碰到了柯家阜的同事兼好友，赵医生和柯温哲打招呼：“是小温呐，来给你爸爸送饭？”

“诶不对啊，”赵医生说到一半自己想起来，“今天是周三，而且这里是十二楼。”

“家里有人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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