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思浩荡大结局+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八十五章147
“老爷,老爷,少爷他……”
许缘竹猛地站起身,在屋里踱了几下,摆摆手说:“唉…算了,试一下吧,去把那算卦的请来。”
门打开又关上,来来回回好几次,许绍清听到一个老迈的声音。
“温火暖金,烈火克金,老爷火光太旺,少爷属金,于此必有灾殃,金为水之母,水子能救金,若要救他,一要老爷收敛锋芒,二要以水化灾。”
“既然如此,那还是改个名字为好,绍清绍清,有金又有水,长安啊,你以后,就改叫绍清吧。”
长安,长安。
那是八岁前他的名字。
当了许绍清太久,他几乎都要忘掉这个名字了。
一阵湿热拂过脸颊,许绍清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喘着气,心跳快了许多。
“你醒了。”何聿秀赶紧放下毛巾问道。
“这是在哪儿…”许绍清哑声问道。
“医院。”
许绍清脸上,脖子上出了好多汗,何聿秀重又拿起毛巾,擦了擦他的额头,说:“你出了好多汗。”
肩膀和侧腰一阵一阵的疼,许绍清闭上眼,不过几秒又睁开。
“我爸呢?”
何聿秀的手顿了顿,说:“也在医院。”
许绍清掀开被子,勉强下了地。
“哎,你还没好,医生说让你不要乱跑。”
许绍清捂着侧腰,脑子里仍是嗡嗡作响,他扶着墙一点点挪到门口,刚一打开门,几个壮汉一下子堵住了门口。
“这是在干什么?”
何聿秀走过来扶着他,“小陈加派了人手保护你。”
许绍清问他:“我爸现在在哪儿?”
何聿秀还没开口说话,就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哥……”
许绍清闻声扭头一看,手抖了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哑声道:“你穿的那是什么衣服,脱下来。”
许长宁穿着极为粗糙的生麻布丧服,脸色白的不像话,她看着许绍清,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先落了下来。
“不可能的,不可能…”许绍清喃喃道。
他退回房间内,猛的一下将门关了起来。
何聿秀想敲门,抬了抬手又放下。
“让他静一下吧。”他扭头对许长宁说。
墙角有一盆水,许绍清脑子乱糟糟,他将头埋进去,任水挤压着他的呼吸空间,不知过了多久才抬起头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头发上的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再打开门的时候,何聿秀已经分不清他脸上是水还是泪。
“他人呢?”许绍清问。
许长宁蹲在地上抱着自己,指了指走廊尽头。
许绍清觉得头重脚轻,好像做梦一样,他看见走廊的尽头,有许多的人影。
走近一看,乱糟糟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有哭声,有议论声。
“许社长这才多大啊,去的可真早……”
“可不是嘛,哎哟,都怪那颗子弹,你听说没,好像是他儿子得罪了上头的人,进了暗杀名单,这才有了这桩惨案。”
“啊…那可真是飞来横祸,这儿子也是个坑爹的主。”
“唉…好好的生日硬生生变成了忌日,太惨了。”
徐芝凝坐在门口,失魂落魄。
许绍清一走近,许多人的目光投向他,他却浑然不觉,只站在门口,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许缘竹,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荒唐…
真是荒唐。
怎么可能呢?是在做梦吧。
许缘竹的床边摆了许多花,他猛地一下关上门,隔绝外面一切的声音,在里面待了许久。
“爸,醒醒。”
床上的许缘竹面无血色,他推了推,没有丝毫动静。
“别开玩笑了,醒一醒…”
他又推了推,挤出了个非常难看的笑容。
那笑容艰难地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最后实在挂不住,隐没下去。
“爸…”
空空的房间,没人应声,他红了眼。
他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小时后了。他那双眼睛红得吓人,所有的目光齐齐投向他,他关上门,在门口脚步一顿,问坐在那儿的徐芝凝:“他临走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徐芝凝坐在门口,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无尽的哀伤。
“他说他想过自己会死,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许绍清紧抿着唇,一句话不说。
徐芝凝幽怨地看着他说:“都是你害的。”
许绍清没接话,徐芝凝扑到他身上捶打他,有些歇斯底里,“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肩上的伤重又渗出血来,许绍清一动不动,直到有人将徐芝凝从他身上拉开。
“少爷…”王福拉着徐芝凝,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你走吧。”他哑声对徐芝凝说。
徐芝凝疯狂地摇摇头,头发乱的不像话,“我不走,我们还没结婚。”
“他已经死了。”
徐芝凝一听这话,眼泪便啪嗒啪嗒往下掉,她像魔怔了一样,一直重复地说着:“我们还没结婚…”
这天晚上,许缘竹的遗体就被转移到了殡仪馆。次日,他的遗体被安置在礼堂中开放吊唁。第三日,他的遗体入殓。到了第四日下午,大家为他举行了出殡仪式。
最终,他被葬在了永安公墓。
不过四天,天人永隔。许绍清妥善地处理好一切事宜,冷静的有些过分。
下葬的这天,天气很冷,许长宁哭晕了被人抬了回去。
许绍清跪在墓前,跪了很久很久,许多人过来劝他,他好像听不见一样,最终大家叹了口气离开,就剩了他和何聿秀两个人。
“少爷,不早了,回去吧。”小陈本来在车上,此时也忍不住从车里下来,问道。
许绍清面色冷凝,一声不吭。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抬起手扇了自己一个巴掌。
“你干什么?”何聿秀皱皱眉,拉住他的手,说:“快站起来。”
许绍清低着头,声音嘶哑,问他:“我还配再站起来吗?”
“你说什么呢?”
许绍清觉得背上尤为沉重,他仍然记得那日许缘竹扑过来时的重量。真是可笑,他们虽是父子,却很少拥抱,难得的碰触,竟是以这样的方式。
“我真是没用。”
他固执地跪着,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天空下起了雨,衣服湿哒哒黏在他身上,他嘴唇泛白,看上去低落极了。
正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雨雾蒙蒙,何聿秀回头,看到一抹红。
那抹红在灰扑扑的雨色中格外亮眼,何聿秀眼看着那红越来越近,直至自己面前。
“你…”何聿秀吓了一跳。
徐芝凝穿着一身喜服,在这墓地里显得相当诡异。
她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伞柄稍稍一抬,露出的那张脸,不同于之前的温婉可人,反倒多了几分老态。
她朝何聿秀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抬了抬伞,问他:“好看吗?”
何聿秀不知如何作答,沉默了好久,最终徐芝凝没再等他,上前走了几步,走到许缘竹的墓前。
“老爷,我来了。”
许绍清抬了下头,在她身上稍作停顿,随后又移开了视线。
“你来做什么,骗他骗的还不够?”
“不见芝来草萧萧,老竹阴室昼寂寥…”徐芝凝喃喃道。
“这是什么?”
“他写的诗。”
何聿秀的眼神很复杂,他记得这句诗,许缘竹写这诗的时候,他是在场的。
“他是真喜欢你,你却总是骗他。”许缘竹说。
徐芝凝捏紧了伞柄,呼了口气,说:“我也是真喜欢他,所以才总是骗他。”
许绍清不说话了,过了好大一会儿,他问:“今天是葬礼,你穿着这身衣服做什么?”
徐芝凝蹲下身,手指拂过那墓碑,目光带着些留恋。
“喜服都定做好了,消息也放出去了,既然说了要结婚,那便是要结婚的。”
“你疯了。”许绍清看着她那身衣服说。
徐芝凝“呵呵”笑了两声,“我没疯,是他疯了,他疯了似的要给我名分,又疯了似的救你,独独不想想自己,这疯子,怎么有人不为自己呢?”
许绍清不说话了。
徐芝凝松开伞柄,伸臂搂着那墓碑,雨水滴到她的脸上、身上,她笑了一声,紧接着又小声哭了起来。“老爷,今天…我就是你的妻子了。”
许绍清看着徐芝凝的痴样,呆愣了许久,忽然觉得浑身发冷。
何聿秀这时蹲下身抱住了他。
不知是天冷还是其他的原因,他感觉许绍清一直在发抖,他摸摸他的头,皱皱眉,说:“你发烧了。”
近几日许绍清水食几乎未进,伤又没有全好,又吹了许久的寒风,此时还淋了雨,不感冒才怪。
他让小陈去车里拿了外套,扶他回了车里。
许绍清有些失魂落魄,他看着雨雾里那抹红,喃喃道:“是我,都是我……”
然后他就像魔怔了一样,紧紧盯着窗外的那抹红。
脑袋昏昏沉沉,才从墓地回来没多久,许绍清便进了医院。
“这可怎么办,才多久啊,天都变了……”小陈一屁股坐下,挠了挠头,眉眼中也颇有倦色。
小道消息满天飞,凶手还没抓到,便有“许家长子气死父亲”之类的新闻见诸报端,实在叫人看了心烦。
留给许绍清整理情绪的时间确实不多,小陈到了夜间,去了趟报社,回来的时候便带回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少爷,报社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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