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程队长呢？”

　　程北摇摇头。

　　“那程队长你饿了吗？”这还是叶绵第一次做吃食送给一个男人，开口后难免会忐忑，甚至她看都不敢看程北，薄如蝉翼的眼睫轻轻颤动，像只蝴蝶般脆弱美丽。

　　程北不饿，可看到这样的叶绵，忽然就觉得饿了，哑着声音低低嗯了一声。

　　叶绵听言，更紧张了，双手抱着便当盒往程北那边送了送，“这是我中午自己做的青团，程队长要吃吗？”

　　说罢，她偷偷抬眼看了程北，只见他低垂着眼眸看着便当盒不知在想什么。

　　叶绵心中莫名咯噔一声，掌心都因为紧张沁出了汗水。

　　“自己做的？”程北的声音低沉，语调含的情绪意味不明，令叶绵的心高高提起。

　　“对。”她声音忍不住放轻了些。

　　“好。”

　　叶绵猛地抬头看程北，只见他从叶绵手中接过了便当盒，平日面无表情脸露出了一丝笑容，也许是不太习惯，看着有几分僵硬，仅仅是如此也让叶绵心底一松，继而涌现的是浅浅的甜意。

　　“谢谢，我手脏，回去再吃。”程北顿了顿，继续道：“等洗干净了盒子我再还给你。”

　　“嗯？没事的，我自己洗也可以。”

　　程北微微抿唇，没有接话，而是道：“走吧，天晚了，该回去了。”

　　“好。”

　　回去的路不长不短，但对两个暧昧悄然而生的男女来说短暂得可以。

　　到了分岔路口，程北强忍不舍同叶绵道别了。

　　分开后，叶绵脚步轻快地回了知青宿舍点，等走回宿舍门口，她才想起来一件事，她只有一个便当盒，今天给了程北，明天她就带不了饭去学校了。

　　这算不算是乐极生悲？

　　叶绵面露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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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宿舍已经熄灯了，叶绵因为没有写完明天的教案，点着油灯缓慢地书写。

　　时间久了，她的背脊有些僵硬，遂起身伸了个懒腰，透过略微浑浊的窗看了眼外头的天。

　　今夜没有月亮，却是繁星点点。

　　叶绵看得出神，不自觉地就想到了刚来的那一天，也是如此星夜，等回过神已经过去很晚了。

　　她不再耽搁，轻手轻脚收拾好东西爬上床休息。

　　翌日，叶绵自然起晚了，匆匆洗漱完，她吃着吴紫蝶特意给她留给她的馒头，快步走去学校。

　　不多时，叶绵快到学校了，远远地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挺拔身影正依靠在学校门口的大树下。

　　是程北。

　　他怎么来了？

　　叶绵快步走了过去。

　　“程队长，早上好。”叶绵笑着跟他打招呼，瞥见他手里拿着的是自己昨天给他的便当盒，目光微微一顿。

　　“早上好，便当盒我洗干净了。”程北把便当盒递给叶绵。

　　“麻烦程队长了，还特意让你过来送便当盒。”叶绵一边说一边接过，却发现便当盒沉甸甸的，不像是空的，她顿时困惑地看向程北。

　　触及对方漂亮的眸子，程北不自然地离开了视线，盯着叶绵身后的围墙缓缓说道：“不麻烦，你做的青团很好吃，这是我早上做的午饭，不知道和不和你胃口。嗯，算是你给我青团的回礼。”

　　“嗯？！”叶绵着实没想到程北会有这个举动。

　　亲手做的午饭吗？程北还会做饭啊？

　　叶绵抓着便当盒的力道下意识地收紧。

　　这，算不算一个很好的进展？

　　“时间不早了，你应该要上课了吧？快进去吧。”程北说完，准备迈步离开。

　　叶绵在这时回过神，眉梢眼角都因为程北的举动染上了笑意，“谢谢程队长，不知道程队长还想不想吃青团，我得空做几个给你送过去？”

　　程北转头看她，阳光透过树叶丛投下一个个小小的光斑，其中有一个打在叶绵的头顶，柔软的发丝在光斑的照耀下呈浅金色。她微微仰着精致的脸看着自己，眼底还带着几分期待几分忐忑。

　　霎时间，程北那颗常年冷硬的心仿佛被什么撞击了一下，变得又软又热，轻轻地嗯了一声。

　　说完，他快步离开。

　　背影看上去很淡定，可只有程北知道他的心跳跳得有那么多的快，他又是多喜欢她这样又乖又甜的模样，更怕自己看久了，会控制不住自己把人拥入怀中。

　　叶绵目送他离开，轻轻一笑。

　　笑声清脆悦耳，还没有走远的程北听见了，步伐微微一顿，继而心头更热了。

　　等程北走远了，叶绵这才捧着便当盒进了学校。

　　这会儿离上课还有十分钟，叶绵端坐在位置上，瞥见周围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边，期待地打开了便当盒。

　　便当盒最底下铺着白米饭，最左边是翠绿的青菜，接着是肥瘦相宜的猪肉，再来就是煎得金黄的鸡蛋。

　　这一顿看上去很丰盛，然事实也确是如此。

　　她来到塘禾村这么久，除了第二天吃了野猪肉就没怎么吃过肉，没想到程北送来的午饭还有猪肉。

　　叶绵心中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余光瞥见似乎有人要进来了，连忙把盖子盖上，盖住这一顿丰盛的午饭。

　　“咦，我刚刚好像闻到香味了。”刚走进来的吴紫蝶忍不住说了一嘴，吓得叶绵正襟危坐，压根不敢接她的话。

　　倒是陈庆丰哈哈一笑，“你是不是早饭没吃，这会儿饿得闻着什么都觉得香？”

　　“胡说八道。”吴紫蝶瞪了陈庆丰一眼，眼眸一转，看向呆呆坐在位置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叶绵身上，“叶绵，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

　　见话题转到自己身上，叶绵弯唇一笑，“今天起晚了。”

　　“原来如此。”吴紫蝶点了点头，忽地想起昨天叶绵说不要做她的午饭，那她今天吃什么？刚这么想，她就看到叶绵桌上的便当盒，微微挑眉：“自己做了？”

　　叶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点头也没有摇头。

　　还好吴紫蝶也没有深究的意思，这会儿赵儒昌在外头摇了摇手摇铃，第一堂课开始了。

　　两人对视一眼，拿着课本笔记往教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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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

　　公社内，黄益江大马金刀地坐着，也不等程北回答，他兴冲冲地说道：“昨日娟子生辰，我送的发卡娟子收了！”

　　程北略微诧异地看了黄益江一眼，见他眉眼都洋溢着嘚瑟，心里也为他高兴，可想到自己还没有送出去的发卡，眉峰微微一压，薄唇不自觉地抿起。

　　黄益江高高兴兴地说完自己的事情，忽地想起了发小程北跟自己也是单身汉，忍不住多问了一嘴：“你和叶绵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了？”程北一副“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你少来，我可看清楚了，你对那小姑娘上心得很！”

　　程北坐在位置上，因为早起做饭，这会儿有些困顿，慵懒地微微眯着眼。

　　然而这幅懒洋洋的样子落在黄益江眼里气得他牙痒痒，心想就他这个狗样子，能找到媳妇就奇怪了！

　　他也不用替他担心了，等自己跟娟子在一起了，这家伙就坐着自己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