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寒再次回避了这个话题。

　　……果然道阻且长。

　　没事，宋天泽可是打不死的小强，这点挫折算什么。

　　哪怕要追洛寒追个一两年，他也乐意，洛寒值得，而且他也不会再对任何除洛寒以外的人动心。

　　无非最后就两种可能。

　　一，千辛万苦追到洛寒抱得美人归，把洛寒宠成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公主，和阳阳一起，过着快乐的一家三口的美好时光。

　　二，千辛万苦也没有追到洛寒，下半生抱着和洛寒的合照孤独终老。

　　第一种当然最好，但如果是第二种……虽然听起来是凄凉了那么一点，但最起码等他到八十岁的时候回想起这一段，青春也算是无憾了吧。

　　想到这儿，他脑袋里浮现一个场景。

　　几十年后，他变成了胡子花白的八十岁老头，坐在养老院的椅子上，拿着和洛寒再烧烤店的蓝底合照，还和其他老头老太说：你们看，这就是我年轻时候喜欢的男孩儿，漂亮吧，我没用，没追到他。

　　嘶……怎么还脑补了一出青春疼痛文学出来。

　　等一下，这还都没有定论呢，怎么就老往最坏的结果想。至少现在洛寒还没有其他喜欢的人，也说了会考虑他的提议，乐观一点儿。

　　“喵呜~”

　　宋天泽斜了阳阳一眼，“又叫又叫，你是想和我争宠吗？我告诉你，等我宋贵妃有朝一日晋升成了皇后，绝对不会让皇上翻你的牌子。”

　　“……喵呜。”

　　浴室里的水声响了好一阵子了，宋天泽在屋里转来转去，摸摸花瓶摸摸墙纸，然后又折回去撸撸猫，再然后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他倚着浴室的门，轻轻敲了敲，“宝贝寒寒，你还有多久。”

　　洛寒瞥了眼门口的黑影，开大了水流，“我还要有一会儿，怎么了？”

　　“我身上也淋了好多雨，待会儿我可以进去洗吗？身上好冷。”

　　洛寒当然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嗯，可以啊，不过你有衣服换吗？”

　　“……没有。”宋天泽实话实说，“那我……可以穿你的吗？”

　　“你的衣服都比我大两个号，我的衣服你确定能穿的下？”

　　“紧一点就紧一点，我没关系的。”

　　洛寒想了想，“也行吧，我待会儿去看看我有没有之前买大了的衣服。”

　　宋天泽一想到能穿洛寒衣服，心里那个美的啊。

　　这世上还能有第二个男人能有幸穿洛寒的衣服吗？应该不会有吧？肯定不会有。

　　人的欲望永远不会被满足。

　　于是宋天泽又厚着脸皮试探性问：“宝贝寒寒，那……我可以进去和你一起洗吗？”

　　洛寒眉头一皱，“宋天泽，你还想得寸进尺是吧？”

　　“刚刚光为了给你和孩子挡雨，我身上都湿透了，太冷了太冷了，我感觉我要是再不用热水冲冲就要感冒了，你忍心看我感冒吗？”

　　听宋天泽这语气……好像是没撒谎，而且E市早就入冬了，外面确实很冷。

　　这么冷的天气再淋雨淋了一路，而且到现在都没洗澡换衣服，不感冒才奇怪吧，除非宋天泽的体质好到超出常人……

　　“可是我还没洗完……呃，不过马上就洗完了，我现在就关水了。”

　　宋天泽两眼放光，“那……我现在可以进来吗？”

　　洛寒不说话了。

　　“我，我不和你一起洗，你在旁边擦水，我进去放水洗，成么？我真的太冷了，感觉快死了……”

　　洛寒确实有点担心，还是打算做出一步妥协：“那好吧，你先进来暖和暖和，里头很热。”

　　“那我开门进去了？”

　　“嗯……哎等等等一下，”洛寒拿上旁边的干毛巾躲到浴室的角落，背过身去，“现在，可以进来了。”

　　得到指令，宋天泽打开了浴室的门，扑面而来缭绕的烟雾给了他阵阵暖意。

　　他三下五除二脱掉了透潮的外衣，摸索着找到了淋浴头的开关，一下子开到了最大，快要冻成冰块的身体总算热乎起来了。

　　洛寒害怕和他对视，迅速把身上的水珠擦干想要出去，可是他发现他站的位置好像并没有办法跳过宋天泽。

　　等他再往前走一步，正好和刚转身的宋天泽撞个满怀，毛巾掉在了地下。

　　其实宋天泽进来的时候一直在克制自己不要往洛寒身上看，但这好像真的……是一件很难办的事儿。

　　他没想到现在的情况是，他拼命想要避免这样尴尬的场景，可洛寒却主动往他怀里送。

　　洛寒也不想的，纯粹是地面太滑了，他捡毛巾的时候没控制住脚下，才出现了宋天泽担心他滑倒而一把搂住他的尴尬局面。

　　身上的水都白擦了。

　　“怎么样……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冷静地问洛寒这句话，宋天泽也是挺佩服自己的，他也真是长大了，应该为自己感到欣慰。

　　“……没事。”

　　两个人不约而同低头看了一眼。

　　……可能并不是没事。

　　“洛寒。”

　　“你别……别说话了。”

　　“你冷么。”宋天泽随便问了一句，然后他就下了一个决定。

　　“……你又发什么疯！快站起来！”

　　“我没发疯。”宋天泽坚定地抬起头看着洛寒，“我喜欢你洛寒。我想对你说，我没有把你当成女孩。如果是你，我不会觉得恶心，但仅限于你。希望……你可以相信我。”

　　洛寒知道来不及阻止了，只得用手背捂住了嘴。

　　……

　　出去的时候，两个人都显得很尴尬。

　　洛寒好不容易从衣柜里找出一件稍微大点儿的白色卫衣，结果没想到穿在宋天泽身上反而正好。

　　“你头发……湿了，”宋天泽说，“有吹风机么，我帮你吹干，要不然这样容易感冒。”

　　“在浴室最上层的柜子里……不过我自己可以吹。”

　　“那怎么行，”宋天泽赶紧跑进浴室拿来吹风机，拉着洛寒让他在沙发上，把电源插.进沙发后面的插座，“以后你跟我在一块儿的时候呢，你就当你没手也没脚。饭让我喂，头发给我吹，上课我背你去，记好了。”

　　宋天泽一手将吹风机开到最热档，一手轻轻撩撩洛寒前额的碎发，动作毫无章法，但足够温柔。

　　他才发现洛寒连头发丝都是香香的，不是那种洗发露的味道，就是专属于洛寒的，和他体香一样的香味，每次闻见都能让他神魂颠倒。

　　“啊。”

　　“嗯？怎么了？”宋天泽吓得赶紧把吹风机移老远，弯腰询问：“是风太烫了还是扯着头皮了？那我再轻点？”

　　“我……”洛寒揉揉湿润的眼睛，“我就是打个哈欠。”

　　宋天泽检查了一下他的各处发丝，准备收工，“困了吧。”

　　“是有点。”

　　因为吹风机太暖和了，宋天泽一直温柔地摸他的头发也很舒服，这催眠效果一绝，本来不怎么困的也给他搞得眼皮打架了。

　　好，终于来到了睡觉这一环。

　　宋天泽把吹风机放在一旁，双手抬起放在洛寒两边太阳穴揉了揉，进而继续放松他的神经，“寒寒，你看，外面这风雨交加的……我刚刚看手机天气预报，夜间还有强降雨，你忍心让我就这样一个人回学校吗？你说，我这黑天半夜的还淋雨，看不着路，万一不小心被车撞……”

　　“闭嘴。”洛寒后仰起头，举手捏住他的嘴，“都说了别说这种晦气话，再说我真的不理你了。”

　　“不说不说，保证不说了。我的意思是……”

　　“你想睡这儿是吧？”洛寒歪头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你可以睡沙发。”

　　宋天泽知道他会这么说，但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我能不能睡你床……”

　　“不能。”

　　“……旁边的地板上？”

　　“啊？”洛寒笑了，“怎么，难不成你觉得冰凉的硬地板比又软又暖和的沙发舒服？”

　　“那不一样，睡你床边的地板可以离你近一点，我一想到睡觉能离你那么近我身上就能热乎起来，地板也跟天堂一样。但是你要是把我弄沙发上，身上可能也许是热了，但我这心是拔凉拔凉的，说不定明天一觉起来就冻死了。”

　　他原以为洛寒会被他这一番话感动，还妄想最后会答应让他睡床上。

　　结果……洛寒关掉了屋子里所有的灯，去柜子里找了两床被子给他铺在地板上，还好心给他丢了个枕头，“喏，地板那么好你就睡吧，我也要上床睡觉了。”

　　宋天泽：“……”

　　地板……挺好的。

　　四舍五入就是和洛寒同床共枕了。

　　人总得学会知足……是吧。

　　夜深人静。

　　洛寒躺在床上，宋天泽枕着自个儿胳膊躺在地板上，两人都不太能睡着。

　　“洛寒，你睡了吗。”宋天泽轻声问。

　　洛寒愣了愣，也轻声回：“那，你呢。”

　　其实这两句话说完他们都知道彼此没睡。

　　“我觉得我这21年都白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安静了，宋天泽的声线听起来有些性感。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恨自己没有早点遇见你。”

　　“遇见我……怎么了。”

　　“我恨自己榆木脑袋。”宋天泽自顾自地说：“恨自己早就爱上你了，但是很晚才发现。”

　　“你……”

　　“你看啊，你喜欢我的时候我不认识你，我认识你了又不知道你喜欢我，你继续喜欢我的时候我又没意识到我喜欢你，我意识到的时候你又……靠，怎么跟绕口令似的。”

　　洛寒盯着乌黑的天花板，安静地待着。

　　“算了，不谈了，再谈怕是真的睡不着了。”

　　“那就睡吧。”

　　宋天泽听见了洛寒翻身的声音。

　　“希望你能梦见我。”

　　洛寒睡得很安心。

　　梦里，有人温柔地撩开他的头发，在他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还在他耳边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