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来。”方怀安突然提高了音量对那小流氓喝道。

　　方怀安身边站着的人都吓了一跳，将目光集中在了方怀安的身上。孟孟隔得远，并没有听清方怀安在说什么，只是看他的脸色变了，赶紧就往方怀安这边挤。

　　方怀安冷冽地瞪着那小流氓，对着他伸出了手。

　　小流氓带着痞气的笑，歪着头道：“你在和我说话吗？”

　　围在周边的人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都默默地往远处退散，害怕被误伤。人群散开了，孟孟才得以挤到了方怀安的身边。

　　“你干什么啊！”孟孟拉着方怀安的衣角。

　　方怀安没搭理孟孟，继续看着那小流氓，孟孟皱了下眉，在方怀安的耳边小声问道：“他……该不是，拍你了？”

　　方怀安看了孟孟一眼，并没有回答。

　　这流氓口味实在是……太杂食了！孟孟实在有些无言以对，愣愣地看着两人。

　　方怀安侧过头对那小流氓道：“拿出来！”

　　小流氓往四周看了一眼，压低声音笑道：“你看到啦？别闹啊，给你删除就是了，多大点事……”说着便慢吞吞地从兜里掏手机。

　　周围的人脸上的表情都带着探究，发出细小的议论声。那小流氓倒是坦然，一点也没有尬尴的意思，还对着方怀安笑的不怀好意。孟孟觉得这人果然是能当痴汉的体质，实在是脸皮太厚了。孟孟自己的脸都没地方放了，他还笑的出来。

　　“哎……算了啦！反正拍的也是我的皮……没拍着你啊。快走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一边扯着方怀安的胳膊一边小声劝道。

　　方怀安听了在这话，没有罢手的意思，反倒脸都扭曲了。如果这人是拍到了他自己的身体，也许他还不会这么生气，可他拍下来的是孟孟的身体，孟孟还完全不在乎的样子，方怀安突然感觉更加震怒，黑着脸就从那小流氓手里把手机抢了过来。

　　“哎……干什么啊！”小流氓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并没有生气，反倒调笑道：“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方怀安一点开相册，脸色立刻变得无比的阴沉。今天方怀安穿的T恤有些大，那小流氓从方怀安抓着吊牌的那只手臂的袖口里，正好照到了凸起的乳头。颜色有些暗，但是仍然能看的清清楚楚。

　　“拍的好吧？”那小流氓笑眯眯地贴近了方怀安，拿下巴指了指孟孟道：“嘿……这人是你男朋友啊？我觉得还没我帅。”

　　屁嘞！方怀安的脸比你好看一千万倍！孟孟在心里咆哮，鄙视地瞪了那小流氓一眼，正准备叫方怀安翻下看看要是照着其他姑娘就一并删除了，嘴都还没张开，方怀安直接就点了全部删除，然后抬手将那手机往地上猛摔，而后一脚将它给踩碎成了几大块。

　　这一下不仅在他们周围的人看了，这一节车厢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全部向他们看了过来。

　　那小流氓目瞪口呆了半分钟没说出话。也许是周围人的胆怯和漠视让他胆子大了，也许是这张嫩生生的脸让他放松了警惕，总之他完全没有想到，方怀安竟然会来这么一手，如此酷炫……

　　哄闹声让他反应了过来，他勃然色变，激动地喊起来：“你他妈给脸不要脸，找打是吧！”

　　方怀安面无表情地瞪着那小流氓，似乎已经随时准备好等着他扑上来。而孟孟就怕把事情闹到，赶紧抓着方怀安的胳膊使劲拖住他，急道：“你又发什么疯啊你！别闹了！”

　　孟孟侧着身体往两人中间拦着，弯着腰对那小流氓道：“帅哥……对不起啊……没啥事……”

　　小流氓张张嘴正准备吼什么，方怀安就倒对着孟孟吼了起来：“你敢给他道歉！腰给我直起来！”

　　人群越加喧闹起来，刚才那小妹妹站了起来，紧张地往这边看过来，问道：“怎、怎么了？”

　　在她前面的一个大叔道：“这人耍流氓呢，刚才在偷拍女孩。现在有人出手教训他了……好像，还拍到了你……”

　　“什么！”小姑娘身后坐着的一排男生群情激奋，“腾”地就全站起来了，怒吼声此起彼伏。

　　“我们的学妹也该拍！”

　　“狗胆包天！”

　　“削他！”

　　于是那小流氓准备撸袖子的时候，后边一群十七八岁穿着校服的男生就涌了上来以火箭般的速度和力度直接将他给扑到了，狭小的车厢里，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姑娘们都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声和叫骂声混成一团，方怀安和孟孟被躲闪的围观者给挤到后边去了。

　　大家都还是有正义感的，这个时候只要有一个人站了出来，所有人也都不再独善其身。小流氓整个人面朝下被死死地压在了地上无力地哀嚎。有人吼着使劲揍，也有人要求报警，其他车厢的人听闻动静，也开始往这边挤过来准备看热闹。

　　方怀安的怒气还没平息，在混乱中持续吼着孟孟：“你在干什么！你白痴啊！”

　　孟孟这会没心思管他，专心地听着地铁播报，很快下一站就到了，车门开了，趁着混乱孟孟连拖带拽地把方怀安给拉下了车，拽着他往前，边走边劝道：“本来挺小个事情，你非要整这么大动静！他拍就让他拍吧，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不得了！”

　　方怀安站定了，猛地甩开孟孟的手。

　　没什么了不起吗？

　　也许他拍下来了那张照片以后，会拿出来反复地看，会恶心地用手去摸，还有可能想着孟孟的样子做些更加无耻的事……

　　方怀安控制不住自己联想，越想越是气血上涌，嘴唇无意识地颤抖，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如此地气愤过了。关键是孟孟一点都不在乎，还对那个人笑，向他道歉。孟孟的不在乎让他更生气，甚至有点伤心。可为什么伤心，方怀安还不是特别地清楚。

　　“你干什么啊？别傻了，车都开了……咱们走吧！”孟孟无奈地看着他，刚下了地铁的人还没有完全散去，他俩这样像小情侣闹别扭似的站在着，实在有些难看。

　　方怀安看着孟孟，忍不住就想说些刻薄的话，他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对着软柿子孟孟更是肆无忌惮。他从前一直就觉得，让别人难受，自己就不会那么难受了。于是，方怀安冷冷地开口道：“怎么会有你这么窝囊的男人？”

　　孟孟瞬间就失了动作，整个人僵直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是方怀安从未见识过的愤怒和失望。他脸色苍白，咬牙发狠盯着方怀安。方怀安完全傻了，甚至有一种错觉，孟孟的眼光正在啃咬他。

　　就在方怀安觉得孟孟要出手揍他的时候，孟孟身上绷紧的那一股劲儿突然就散了，眼睛里聚满了难以排解的哀伤难过，将目光从方怀安的脸上移开，缓缓地转过身，一言不发地往前走了。

　　方怀安突然意识到从前的想法似乎并不正确。

　　他让孟孟难过了，而他的心却更加落入了冰凉的湖水中，难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