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京韶没有退掉那双鞋，钟娉也把脚上那双开了胶的鞋子丢进了垃圾桶。

　　她规规矩矩地上学，高考过了一本线，填志愿时几乎没有犹豫就选择留在珠城。

　　十八岁一到，聚少离多成为她和姜京韶的常态。

　　像他所说的，他会管她管到十八岁。

　　尽管钟娉没有问过，但她却因此而烦恼。

　　长大了，分别就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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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岁是个不难想象的年纪，钟娉叹了口气，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

　　最近姜京韶除了几句“吃饭了没有”“早点休息”的问候，其他的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更别提主动聊起她的生日。

　　反观自己，虽然每天忙得马不停蹄，但打个电话的时间总有吧？

　　更别提姜京韶这种不务正业，每天不知道在忙活什么的人了。

　　钟娉多多少少有些不满，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

　　得到的是——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

　　“怎么了？”录着节目，罗嘉妮看钟娉一个人在角落里，脸色不太好看的样子，走过来关心地询问。

　　钟娉很快收回表情：“没事。”

　　罗嘉妮心眼大，没追问什么，迫不及待地和她分享自己的喜讯：“多谢你的笔记救我狗命，我科一终于过了。”

　　钟娉笑：“是吗？恭喜啊。”

　　驰蒙调侃：“她昨天可比今天激动多了，差点跪在车管所门口了。”

　　罗嘉妮痛心疾首地摇摇头：“你们不懂我这种碰到文绉绉的东西就头疼的人。”

　　“教练来了。”驰蒙提醒她们。

　　穿着安全员制服的男人朝她们走来，年龄大概在四五十岁左右，一般算得上驾龄丰富。

　　罗嘉妮和钟娉立马问好：“教练好。”

　　教练面对她们和蔼一笑：“车内的装置你们师兄都和你们说了吧？”

　　罗嘉妮：“说了。”

　　“那这个女同学先和我来吧。”教练指向钟娉，然后询问罗嘉妮，“让你们师兄先带你可以吗？”

　　罗嘉妮和驰蒙都表示没问题，钟娉却有点发慌。

　　教练让钟娉先坐上驾驶座，教她调座位和后视镜、系安全带。

　　钟娉按照流程来，然后礼貌又小心地问：“教练，这样可以吗？”

　　教练：“你做得很好。”

　　钟娉受到了鼓舞，松了口气，准备启动发动机，教练立马提示：“手刹。”

　　钟娉：“哦哦。”她愣了一秒，然后放下手刹。

　　“科目二主要是五个项目，我根据你的视野给你找了找几个特殊的点，你开车的时候记好就行了。”

　　钟娉学的是自动挡，不用管离合的事情，操作应该更简单一些，可她似乎从小就手脚不协调，碰上刹车和油门，压根不知道踩在哪上面。

　　“左边打死。”教练赶紧喊道。

　　钟娉大脑一片空白，还不等她转方向盘，教练就踩下刹车：“我让你往左边打，你怎么往右边打？”

　　钟娉声音细如蚊子：“我，我没反应过来。”

　　教练看了她一眼，道：“重新启动发动机。”

　　钟娉去拧钥匙，却发现拧不动。

　　教练：“你要先熄火把钥匙复位，再重新启动发动机。”

　　钟娉囧：“好的……”

　　第一个项目是倒车入库，钟娉试了好几把都停歪了。

　　教练的耐心逐渐被磨尽：“你看看后视镜，你觉得你停得怎么样？”

　　钟娉实话实说：“不好。”

　　教练凉凉道：“你也知道自己停得不好，我以为线画歪了你看不到呢。”

　　钟娉：“……”

　　教练：“往前走。”

　　钟娉死死扣住方向盘，车身突然抖了一下。

　　教练无语：“这车里加的是汽油，不是假酒，你不用这么紧张。”

　　钟娉：“……”

　　“方向盘往左打。”摄像头在前，教练还是缓下了语气。

　　钟娉再一次脑抽往右转。

　　教练忍无可忍，直接踩刹车，问：“你往哪打呢？”

　　钟娉：“骚瑞……”

　　练了一下午，教练一直没敢教下一个学员，就是怕钟娉一个人出事故，此刻也顾不上镜头，直接开骂：“方向盘挂块肉，狗都比你打得好。”

　　钟娉提议：“教练您让节目组贴两张红钞票在上面，我说不定也能打好方向盘。”

　　教练：“……”

　　钟娉怕气着他了，提议：“教练要不您休息一下，让驰蒙师兄教教我？”

　　教练冷笑一声：“你这是气死一个不要紧，还要气死第二个？”

　　钟娉：“……”

　　教练面无表情：“轻踩刹车。”

　　钟娉不小心踩到油门，车子迅速往前挪动，教练激情骂道：“你开飞机呢？”

　　钟娉直接自闭。

　　录制结束，钟娉立马蔫了下来，罗嘉妮还特意跑过来问她练得怎么样。

　　钟娉：“别问，问就是烂得像坨狗屎。”

　　罗嘉妮想到刚刚下车，教练面色铁青的模样，猜到什么：“怎么了？这个教练是不是特凶？”

　　钟娉：“一言难尽。”

　　“没事，明天驰蒙带你，他人可好了。”罗嘉妮对这个教练还挺好奇的，自信挑眉，“明天就让本小姐去会会这个教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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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训练完毕的罗嘉妮灰头土脸地从车上下来。

　　钟娉凑过去：“怎么样？”

　　罗嘉妮怀疑人生：“我好歹也是怼小学鸡十级选手，居然被他说得还不了嘴，这他妈科学吗？”

　　钟娉哈哈大笑。

　　驰蒙这时走过来，对她俩进行课后辅导：“还有什么不会的地方吗？”

　　钟娉：“脑子会了，手不会。”

　　驰蒙也是这么过来的，提出建议：“没关系，多练练就好了。”

　　罗嘉妮越想越不爽，眼睛一横，咬牙切齿：“不行，我明天还要去找他练，我就不信了，我全服第一嘴炮王，居然怼不赢一个驾校的教练。”

　　钟娉拍拍她的肩：“术业有专攻，就像一个律师也有可能吵不赢街头干架的大爷大妈。”

　　罗嘉妮：“不行，老娘就不信邪了。”

　　钟娉不是很理解她这个越挫越勇的点，但既然有人愿意挨骂，那她就心安理得地躲在驰蒙身后吧。

　　然而，好景不长，驰蒙不幸地通知她们：“我接下来会请假一周，教练会一对二的指导你们。”

　　钟娉要裂开：“什么？！”

　　驰蒙安慰她：“过几天会来一个新教练，时间上会和你们协调好的。”

　　钟娉：“……”

　　她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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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安全带你系这么久，你以为系领结呢？”

　　“压线了还不调？你的眼睛是个摆设吗？”

　　“看我干什么？看镜子！”

　　“看镜子干什么？看车头！”

　　“……”

　　钟娉几乎要被折磨疯，教练直接不耐烦：“下车下车！下一个！”

　　钟娉灰溜溜地下了车。

　　罗嘉妮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钟娉蹲在马路边，无聊地拿着树枝画圈圈。

　　教练头伸出窗外，吆喝一声：“旁边还有辆车呢！继续给我练！”

　　钟娉：“……”

　　她万念俱灰地站起来，上了另一辆车，就在她调座位时，副驾驶的门被人打开。

　　钟娉一脸惊恐地回头，这么快就练完了？

　　没想到进来的不是教练，而是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男人，高大的身材在车内空间里显得有些拥挤。

　　男人单单露出一双眸子，此刻正噙着笑意看向她。

　　“！！！”

　　钟娉几乎要失声地喊出那个名字。

　　姜京韶。

　　“同学你好，我是你的陪练教练，请多关照。”藏在口罩后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还有他一贯不变的尾调微扬的说话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