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然一直默立于侧，此刻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这谜团委实让他猜不透。
“夫人，念薇的尸体僵硬如石，之前枯井飘出的尸体也是这般，敢问夫人，那三名女孩也是你刀下亡魂吗？”
顾倾城眼风一扫宋斯然，脸庞笑意浮现，阴冷的气息缓缓退去了，她终是要给宋斯然几分薄面的，毕竟她还有求于他。
“不止，宋沛然冰室里的数名女子都是我杀的，只是一部分尸体放在了冰室里，一部分放在了井底，尸体从井底流出或许是天意吧，老天让她们重见天日，也让那一桩已经消散的陈年旧事再次进入宋家视野。”
宋斯然暗忖顾倾城所言的旧事莫非就是十七年前，那一场来自朝堂的诡异杀戮，血染帝都，过半的名门望族惨遭灭门，蓬头稚儿亦不能幸免……
纪晟眸光里的凄楚更盛，纪安歌悄然扶住了他，她用眼神制止父亲，顾倾城已经不是昔年的顾姨娘，她手下人命无数，既然今日敢于此地堂而皇之的大方承认了，那必然是有备而来。

无人可解心中事


“宁王，我顾倾城做事素来光明磊落，从不遮掩，是我杀的我就认下，我杀她们之前，她们已经身中剧毒，痛不欲生，是她们求我帮她们解脱的。这话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都是这样说。”
“我劝宁王一句，这背后的势力并不是你所能撼动的。那些女子只是他们丢弃的棋子，我是不忍看他们备受折磨，才了结他们的性命，并且保存了她们的身姿容颜，这也是我与她们生前讲好的。”
“至于念薇，她原本和这件事关联不大，只是误中副车而已，他们要毒杀的人本就是纪安歌。”
宋斯然微微一怔，面色渐渐阴沉，他转身向着宋沛然躬身施礼。
“小弟敢问二哥，此事当真？你如何说？”
宋沛然仍是那般波澜不惊的模样，只是额角微微沁出的汗出卖了他，此刻他内心里也是不平静的，顾倾城所说的他也不能确定真伪，他只知道冰室里的干尸是顾倾城所为，却并不知道这些女子是从何而来。
“斯然，冰室的女子，如你所见，我所知道也就这些，至于她们生前是否身中剧毒，我就不得而知了。”
顾倾城此时终于将目光投向宋沛然，只一瞬又荡开了，他是她心头抹不去的亏欠，这少年人痴恋自己多年。
可惜，情深缘浅。
宋斯然负手而立，不动如山，月光下他神情坚毅。
“夫人，冰室中的女子总计一十三人，加上芳芷庭枯井中流出的尸体总共一十七人。宋某这些年也遣人调查过。”
“这十七名女子身份尊贵，悉数出自官宦之家，多半是前朝重臣的家眷。夫人，请恕宋某无礼，牵扯这么多条人命，且人都在我宋家殒命，宋某斗胆请夫人说个明白。”
顾倾城淡淡笑开，她上前一步，目光在宋斯然脸庞打转儿。
“宁王殿下，若倾城不说呢？”她妩媚一笑，妖艳绝伦。
宋斯然也只是淡淡一笑，“宋某愿用性命赌此事，望夫人成全。”
顾倾城面色冷下来， “宋斯然，我只提醒你一件事，这世间若有两个一样的人，不论样貌身姿都一样的话，你觉得会怎样呢？尤其这些人还是重臣身旁的家眷？”
“取而代之，伏线千里，果然好计谋。宋某再问夫人，此事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宋斯然面色越来越冷，心里的疑惑渐渐开朗，却更让他不寒而栗，自来君王多有屠戮功臣之举，功高盖主者必然不能活下来。
先朝的狡兔死走狗烹，后来的杯酒释兵权，无不是君王的辣手无情，景朝君王的手段也不逊前朝。
十七年前，那一场杀戮中侥幸活下的功臣良将，朝廷还是没有放过他们，安排了一批训练有素的卧底去替换重臣身旁的女眷，这些卧底成为朝廷的眼线，紧盯重臣的一言一行，而那些被替换掉的女眷自然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只告诉你们，此事成功了，只有一人失败了。因为我杀掉了去替换的人，我想你们也猜到是谁了。”
顾倾城的目光似无意间扫过纪安歌，宋斯然顷刻顿悟，纪安歌也恍然明白了，顾倾城口中的失败者恐怕就是她的母亲方美孚了。
那日，她在宋沛然的冰室里所见的女子，与方美孚容颜相似的年轻女子，就是朝廷派去替换方美孚的人。
当年的方美孚艳惊朝野，与诸多贵族子弟都有牵扯，当年许多藩王已有了割据称雄之势，隐隐有不臣之心。
方美孚被盯上也在情理之中，纪安歌心里泛起微波，也许顾倾城并没有她想的那样冷酷无情，至少她还是念着姐妹情谊的。
此时的纪安歌却发觉父亲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大约父亲也想到了顾倾城言语中所暗自的正是母亲。
“美孚她，她虽然没有被人害了，却终于还是去了，造化弄人啊。”
纪晟眼泪簌簌而落，直叫纪安歌眼里也有了泪意，方美孚始终是他们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