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涨得酸疼。
“你，害死了他。你知道吗？”
她抬起头，眼圈红红的，看着女人，嗫嚅着：“阿姨，对不起。”
“你不配跟我说话，也别想再见到他。”
她走了，西夏还愣在原地。秦平拉着她：“别在意，她也是伤心过度。我们走吧。”
“嗯。”她还在原地，转头跟秦平说：“你先出去等我一下。”
“好。”他出去了。西夏看着房间，床，床尾的衣柜，隔着玻璃的厨房，冰箱，一切如旧，却又陌生得厉害，他靠着床的样子、换衣服时的样子、做饭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清晰地浮现，她失神了好一会儿，抹抹眼角的泪，走到柜子旁边，拉开抽屉，里面扔着空药盒、冈本盒、那张撕碎的照片和一本书，这些东西，他母亲是看不上的，也不屑于带走。她收好了拿走。转身离开房间，出来，她问秦平：“他怎么了？”
“失血过多，加之肾脏严重受损，医生也没有办法了。”
她没说别的，只说：“我们走吧。”
秦平送她回了宿舍，问她：“你还好吧？”
“我很好，你放心，我不会想不开，你回去吧！”
秦平走后，她和衣躺在床上，怀里抱着那些旧物，沉沉地睡了过去。
**
刘洁的电话是在圣诞节前夕打来的。当时，西夏正在准备学生们的礼物。
在电话里，她说：“这一年，我是在加州度过的，12月，马上要到圣诞节了。我想到你一直喜欢过圣诞，可这里的圣诞氛围不够温馨，我突然觉得我不喜欢这里，我更喜欢有你们的地方。你猜我在哪里？我在机场，等我回去陪你过圣诞。”电话那边，传来机场的播音广告。西夏没告诉她圣诞节马上就要过完了。
......
西夏和赵文斌去车站接她回来时，那年的圣诞节已过，皮肤晒黑、身材丰腴的刘洁如梦初醒般地说：“哦，我忘了有时差，没关系，还有明年。”
西夏沉默地点点头。
“你怎么不开心？”刘洁问她。
她说：“没有，我太激动了。我们走吧。”
回去的路上，记忆一帧帧浮现，她靠着刘洁的肩，闭着眼睛陷入回忆的漩涡。
......
时间过得很快，仿佛就是一刹那，八年、十年就过去了。某一年圣诞节的午后，天光淡漠，死气沉沉，西夏坐在窗边，看到天空突然落了雪，大雪纷飞，狂风肆虐，她猛地心脏揪紧，胃部绞痛，好像一根细绳在勒紧腹腔，令她窒息。她急忙弯着腰，大口呼吸，慢慢平复。那阵痛过去了，她缓了好久，才用手里的笔在书的扉页写下一行字：

“——你还喜欢下雪吗？
那些年，
当大雪封城时，我们无处可去
就躲在教室的暖炉边轻声细语
或沉默以待时间的流逝。
自你走后，已经很多年，小镇的冬天不下雪了，
我多想，在某个下雪的午后，我走在熟悉的街道上与你相遇。”
她总是后知后觉。过了很久之后，才感受到那阵痛感，眼泪突然又开始不可收拾。秦平来找她时，她问：“现在，我能去看看他了吗？”
已经人过中年的秦平脾气平和，他温柔地说：“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吧。”

可是，见到他该说些什么呢？她犯了难。她好像忘记了如何和他谈情，这些年，她变得冷淡，寡言少语，实在不会与人攀谈了。秦平碰到她的手，她躲了一下，原来他只是拿起那本书，看了看她写的字，笑着说：“是啊！又下雪了。”他放下书，问她：“走吗？”她收好书和笔，拿了手机和钱包，离开办公室，出来，大雪扑面而来，冷气入骨，她想到那句诗：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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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写完，人生的某个阶段好像也回忆完，大部分事是真的，故事是给自己写的，为了弥补，为了治愈，为了冲淡回忆里的黑暗面。人要学会自愈，才算长大。这两本书，原是为了练笔，练节奏，所以有些僵硬。另外农村题材的小说，以后不会再碰了——拜谢那些看我无聊故事的人，怎么回报你们呢？让我想想。下一本书，写个开心的故事。（看我的文字，觉得我是个正经到不行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