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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被践踏的尊严136

少尹 11805字 2022-03-31

  话问到这里,李锦将案子的线索组合起来,就发觉徐良才这个人,显得尤其突兀。

  所有的线索,以他为起点,又都汇聚到他的身上。李锦知道这不是巧合,徐良才可能就是解开全案的钥匙。

  “关于这个徐良才,你知道多少?”他微微眯眼,问到。

  却见眼前的男人也摇了摇头:“并不知道多少,那天她只说是个商人,经常听曲,给些碎银子,别的……”

  他哽咽,深吸一口气。

  “别的我没问,我也听不进去。”他自嘲一般的笑了起来,想要再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千言万语皆成哀叹。

  临走的时候,李锦瞧着院子里两个姑娘的身影,留给他一锭银子:“不是给你的,是给作为父亲的你的。”

  眼前的男人十分惊讶,面上有些绷不住,眼泪就绕在眼眶里,拉着两个孩子就跪了下来。

  李锦将他们扶起,而后郑重其事道:“我既拿得出这个数目,便也能收得回,你切记要用这些银子谋个生路,为了你的两个孩子好好活下去,不然,休怪六扇门无情。”

  他说完,抬手拍了两个孩子的肩头一把,笑着说:“做你们想做的事,如果可以,读些书,识点字,就能帮着你爹爹打点分忧。”

  那一幕,在金舒的眼里,与夕阳的灿金色汇在一起,宛如画卷。

  这个男人,虽然平日里小肚鸡肠了些,精明算计了些,但真的是心系天下,将万民一视同仁的主。

  她淡笑着跟在他身后,好似觉得自己发挥的舞台,也因为他开阔的心胸而更加广阔。

  瞧着金舒面颊上柔和的笑意,李锦不明所以地睨了她一眼:“别想了,只有一锭,没了。”

  金舒一滞,咂了咂嘴。

  将方才脑海中关于格局,关于广阔的念头,赶出了她思绪的海洋,没好气地歪嘴,“切”了一声。

  真是想多了。

  那晚,在沈文掘地三尺找徐良才的空隙里,月上枝头,万籁俱寂的当下,李锦和周正、白羽,一身夜行衣,避开巡夜的士兵,穿行在京城的坊墙上。

  在锦华楼的楼顶,沿着先前梵迪说的位置,小心谨慎地摸到了宋甄的屋门口。

  内里,清雅端方的宋甄,点着一盏灯,手里一卷书册,两指轻捏书页,缓缓翻过。

  李锦则直接坐在他的窗户口,一把扯下面颊上的黑布,双手抱胸,等着他开口。

  虫鸣阵阵,夜风习习。宋甄放下手里的书卷,也不起身,只冲着他颔首示意了一下,单刀直入地说:“林忠义那里,殿下去晚了。”

  李锦不语。

  这个男人睡袍在身,散着头发,上衫慵懒的豁开,露出隐隐约约的一条伤疤。

  除此之外,柔弱,没有肌肉,纤细得如同女子一般。

  他轻笑,调侃道:“宋公子一点防身的本事都没有,竟也敢让人深夜来访?”

  听出他的话音,宋甄薄唇轻扬,淡笑回应:“能在太子殿下身边,就不能善武。”他顿了顿,“那日王爷来访,恰好太子殿下就在锦华楼内,我便命人给了王爷两封信。”

  “看来是给王爷引出了不小的麻烦。”

  他浅笑,见李锦不言,便又说:“那做给金先生的假身份,就当是赔礼道歉了。”

  说到这里,宋甄压低了声音:“对了,那孩子的新身份,王爷也当收到了,如何?”

  李锦眼眸微眯,冷哼一声:“有胆量做成本王的私生子,宋先生的胆识,真是令人敬佩。”

  宋甄笑起,起身,从一旁的机关盒里,拿出来一封黑色的信封:“那只是以备不时之需。”

  他说:“现在,这才是他的新身份。”

  第113章 一是为了打压靖王,二是为了挖走金舒

  看着漆黑的信封,李锦没有伸手。

  他伴着吹拂的夜风,下颚微扬,似笑非笑地问:“宋公子到底是何许人?”

  这个问题,李锦早就想问了。

  一个轻而易举能做出假身份的存在,就算让沈文去查,也只能查到层层叠叠的虚假外壳。

  不如当面问他来的爽快。

  李锦轻轻婆娑着自己的手指,眼角的余光始终落在宋甄的面颊上:“太子并非一般人,你一届商贾,能活成他的左膀右臂,仅仅一个利益牵扯,并没有这么大的说服力。”

  烛火在夜风的吹拂中,影影绰绰,宋甄并没有马上回应他。

  他低着头,纤长的睫毛下,那仿佛看透天地轮回的明亮眼眸,注视着面前的机巧盒,沉默了片刻,才双肩微耸,笑着说:“大魏靖王也非一般人,我一届商贾,此时此刻,还不是与他三步之遥,也不过就一个利益牵扯而已。”

  说完,他勾唇浅笑,将手里的信再一次举起,两指夹着信封,遮住了半张面颊,遮住了他稍显寂寞的微笑。

  第二日,李锦安排了马车,在院子口将入读国子监的金荣接走。

  瞧着那个和金荣年纪相仿,彬彬有礼的孩子,金舒站在门口,对身旁的李锦恭敬地道了声“谢谢”。

  她以为那是李锦安排的陪读书童。

  站在门口,背手而立的靖王,睨着她发自内心的感谢模样,那句“不是他安排的”,就像是长了刺,扎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他抬手轻咳,目光别向别处,直接岔开了话题:“尽快破案。”

  说完,自顾自,快步上了马车。

  先前,李锦用民众的舆论给刑部施压,现在,刑部用同样的法子,将六扇门这件案子的压力拉到了顶点。

  为了维持自己“纨绔子弟”“贪乐好玩”的假面具,李锦是想尽法子,找各种借口不参加早朝的。

  一个月,也仅仅就只在,不能不出现的大朝会上露个脸,寒暄两句。

  往常的大朝会,比起其他皇子,李锦更像是个透明人,但今次朝会,可是被刑部暗戳戳的参了一本。

  “说我办案不力,让京城陷入人人自危的态势里。”马车上,李锦撩着帘子,没好气地说,“动作可真快!”

  从案发,中途刑部将案子交到李锦的手里,到现在,前后不过两天而已。

  被自己的套路卡住了自己的喉咙,李锦一声冷笑:“幸好这案子还不算是毫无头绪,不然这次真要吃哑巴亏。”

  车前,金舒有些疑惑的回眸:“为何刑部总与王爷过意不去?设卡子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因为刑部尚书许为友,是太子李景的外公。”他顿了顿:“一来是为了打压我,二来是为了挖走你。”

  李锦说完,放下了手里的帘子。

  车外,金舒愣了一下,恍然大悟。

  原来那个女扮男装的小捕头,说的是真的。

  她说:靖王李锦,一己之力,将你护在身后,谁也要不走。

  金舒浅笑,抬眼望着晌午的天空,望着振翅高飞的鸟,越发觉得心安。

  案子转了一个圈,又回到了最初发现尸体的客栈里。

  没了那具恐怖的尸体,整个客栈里的空气,清新了不知多少倍。

  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客栈口碑一落千丈,清冷的异常,掌柜挂出了低价,依旧是一个客人也招揽不来。

  李锦坐在正堂,睨着面前白水上,倒影出的自己的面颊,开口道:“你对徐良才这个名字,有没有印象?”

  他问:“这尸体不会是从天而降的,你好好想想,两月之前,那个房间有没有住过什么徐姓的客人。”

  一连两日,为生计愁掉了头发的掌柜,和蔫了的黄花菜一样,眉头拧成了麻花。

  瞧着李锦的目光,就像是瞧着瘟神似的。

  “要说徐姓客人……”他想了一会儿,叹一口气,气叹完了,再嘟囔一句“姓徐啊……”,如此循环往复好几轮,终于在记忆里抓到了一点尾巴。

  “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叫徐什么才的,在这住了半个月多。”他说完,砸了下嘴,“后来不吭不响的走了,差好几天银钱没给呢!”

  “徐良才。”李锦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温水。

  掌柜连连点头应声:“对对对!徐良才!他带来的那个姑娘天天都是良才良才的唤,是有这么个人。”

  直到现在,掌柜才一脸顿悟,面颊上一副恍然,他脑海里关键的线索就像是卡成了团,“他他他”了半天,才整理清楚,流畅的表达出来:“他们俩就是住在那间屋子的!没错!就是他!”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是什么时候。”李锦微微蹙眉,看着他艰难回忆的样子,指了指一旁的长凳,“不急,坐下想,慢慢想。”

  可掌柜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这人屁股坐下来就想睡觉,站着想还快一些。”

  说完,他站在那里,沉思了许久,面颊上神色越发的沉重。

  最后,竟然在整个正堂里,三人的面前,来回踱步。

  在李锦喝下第三杯白水,正午的日头晒的街面上热浪滚滚的时候,掌柜的就像是捡到了宝贝一样,兴奋的说:“想起来想起来了!那天,他专门和我讲了一声,说他家娘子平日劳累,睡醒的晚,让我们楼的小二收整的时间往后延一延,晚一些。”

  他点头如同捣蒜:“在那之后,我就没见过他了。”

  “可还见过他娘子?”

  掌柜摇头:“哪有再见,那天之后,这两个人就没再出现过,我只当他是为了逃房钱拖时间的。这种人每年我总能遇上几个,摊上了全当不走运,就没往心里去。”

  说到这里,掌柜连连咂嘴:“但也挺意外的,没钱的人不掏钱,躲房钱溜了的比较多,那徐少爷出手阔绰,自己家里还有土窑,是个瓷器商人,没想到也会干这种事情。”

  “瓷器商人?”李锦一片一片拨开手里的扇子,“掌柜如何得知?”

  眼前人沉思些许,三两步转到了柜台后面,摸出来一只冰裂釉彩的小盘子,掌心大,却十足漂亮。

  “就这个东西,我从他手里买下来的,一两银子呢。”他说,“当时他想做我这酒楼盘子器皿的生意,连着给我介绍了好些天。”

  “东西是好东西,但我舍不得花那个大价钱,就只买了个盘子,想着过阵子老太婆生辰,当个礼物。”

  说到这,李锦了然的点头,一边点头,一边将盘子拿过来,话里有话地说:“生辰送盘子……倒是与某个生辰送‘年年有鱼’的财迷,有些相似之处。”

  他边说,边把盘子反过来,看着盘子底部“徐氏瓷造”的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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