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阿布就睡在柴房，家里只有两个屋，桂香和大海住西屋，翠禾住东屋。

　　要是不住柴房，就得跟翠禾住。

　　阿布不愿意跟翠禾住，只用一条草席，铺在木板上，裹着衣服睡。

　　阿布闭上眼，很快就睡了过去。

　　天还没亮，外面响起了“突突”声。

　　大海开来家里最值钱的一辆卡车，拉着一吨活鱼，要去镇上卖。

　　阿布会开车，就成了大海的司机。

　　阿布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开车，只是一摸到方向盘，就会了，似乎以前就会这项技能。

　　翠禾听到声音，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往外跑，“爹，我也要去，我要跟你们一起去卖鱼。”

　　大海从车窗里伸出脖子，朝着外面的翠禾吼，“翠禾啊，不行，这次爹不能带你去，镇上大，鱼集人又多，到时候爹和阿布没功夫看着你。”

　　“我要跟阿布在一起。”翠禾不依。

　　桂香也来劝，“丫头啊，娘在家陪你，今天让阿布跟爹去卖鱼，咱不去啊。”

　　翠禾一听不乐意了，一屁股坐到地上撒泼，“哇啊~我要去我要去！”

　　大海皱了皱眉，镇上人多嘈杂，这个傻丫头又喜欢乱跑乱耍，到时候一不小心就没影了，上哪去找，所以是真的不能带翠禾去。

　　这一次，任凭翠禾怎么哭闹，大海也没妥协，而是哄道：“翠禾乖乖在家，我和阿布赚了钱给你带礼物回来。”

　　“爹说了买肉给我吃。”

　　“嗯，除了买肉还给你买新衣服，新玩具，好不？”

　　“我要阿布给我买~”翠禾两条腿在地上打赖。

　　大海擦了把汗，用力拧了一把阿布的胳膊。

　　阿布微微侧眸，看着翠禾点了点头。

　　翠禾一下子就不哭了，从地上爬起来，乐呵呵道：“那我等爹和阿布回来，给我买新衣服，新玩具！”

　　大海无奈摇摇头，指着路，让阿布开车。

　　卡车开了两个小时，才抵达镇上的鱼集市场。

　　这是阿布第一次跟大海来卖鱼，也是第一次从乡下出来。

　　对于外面的一切，他好奇，却又陌生。

　　一大早来赶集的人很多，来得早，才能买到新鲜的活鱼。

　　大海提前准备了一个大喇叭，在一旁吆喝：大家伙都来瞧一瞧嘞，刚从海里捞上来的鱼嘞，十块钱一斤，20块钱3斤了啊！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

　　阿布从车上下来，站在一旁帮忙，市场上鱼腥味很重，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本来买鱼的人不多，但是大家看到了阿布。

　　阿布站在鱼筐旁边，身高腿长，容貌俊朗，与卖鱼的身份格格不入，那挺拔结实的身材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大妈驻足。

　　一个大妈走过来，脸上堆着笑，问道：“好俊的伙子啊，这鱼便宜卖不？”

　　大海嚷嚷：“这鱼已经很便宜了，又新鲜，来点不大姐？”

　　大妈瞪了大海一眼：“谁跟你说话了，我跟他说话呢。”

　　大海说道：“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这时，阿布眼神淡漠，伸手指了指纸壳上的标价，意思是不便宜。

　　大妈照样乐呵呵的道：“好好好，那给我拿一条。”

　　于是，阿布弯下身，给她装鱼。

　　男人的手伸进鱼筐，一抓一个准，臂膀也是遒劲有力。

　　紧接着，就不断有人涌了过来，喊道:“我要买鱼，我要买鱼。”

　　今早，生意异常火爆，有的人是来买鱼的，但更多人是来看阿布的，被阿布摸过的鱼都更香了。

　　很快，街坊们都在传：鱼集上来了个卖鱼的帅伙子，虽然是个哑巴，但是帅得大妈们都走不动道了。

　　所以，来买鱼的人越来越多，大海坐在一边收钱，看着腰包里越来越多的毛爷爷，大海高兴得合不拢嘴。

　　忙活了一天，终于收摊，大海美滋滋的数着钱，最后递了一张毛爷爷给阿布，“呐，去门口店里，给翠禾买些礼物带回去。”

　　想了想，大海又递了一张毛爷爷给阿布，“给你自己也买件新衣服。”

　　他心想阿布马上要做翠禾的丈夫了，总得穿得像样点。

　　阿布抿抿唇，没说话，将钱接了过来。

　　“别走远，快去快回，我们天黑前赶回家。”大海叮嘱道。

　　阿布点点头，将钱揣进兜，走出了鱼集。

　　他来到不远处的杂货店，走进去，想了想印象里翠禾的着装，拿了一件红褂子，绿裤子，顺手拿了个熊玩偶，都是买给翠禾的。

　　他本没有打算给自己买，但是闻了闻身上，一股鱼腥味，最后还是给自己也拿了身衣服。

　　一件白褂子，一条迷彩裤，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那条迷彩裤，很喜欢。

　　阿布很快就选好了东西，去付钱，给了老板两百，找完零，还剩十块钱。

　　这时，他的余光瞥到收银台上的烟盒，莫名翻滚了一下喉结。

　　“再拿包烟。”他将十块钱又递给了老板。

　　老板给他拿了包十块的便宜烟。

　　走到杂货店门口，阿布从烟盒里抖出来一根烟，随后又看向了老板，“借个火。”

　　老板眉一皱，随手丢了个打火机给他。

　　“谢谢。”

　　阿布精准的接了过来，随即点燃一根烟，细细吐着。

　　姿势很熟练，刻进了骨子里的东西，总是戒不掉。

　　阿布靠在墙上，准备抽根烟就回去，他没有想过离开，对于大海一家人，谈不上喜欢，但也谈不上讨厌，还有就是，他没有想好要去哪，也不知道去哪。

　　在这之前，他选择留下来。

　　他刚要转身离开，突然走过来两个男人，盯着他看。

　　阿布冷漠的扫了一眼，随即绕过他们离开。

　　后面的人在说，“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个男人有点像我们要找的人？”

　　“你是说……南宫长官？”

　　两个男人看了过去，这人和图片上差距甚大，眼前的男人穿着一身破补丁粗布衣，手上还拎着黑色塑料袋，浑身鱼腥臭味，但这身形和脸，还真的挺像南宫长官的。

　　“你见过南宫长官没有。”

　　同伴摇摇头：“没有。”

　　“可是，厉总说，谁要是能找到人，就奖励五百万，要不……我们带回去试试？”

　　“好主意！”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