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电梯，楼道安装的是旧式瓦斯灯泡，不怎么明亮，光线暗沉沉的。

　　更要命的是在九楼。从第三层开始，每上一层，周静便喘着气问，“几楼了？”

　　程午依次上加数字。

　　周静从后面拖着程午的手，叫苦连天。

　　周意立取笑她四肢不勤，“你该锻炼身体了。”

　　周静：“我不要，好累，我又不胖。”

　　周意立：“怎么不懒死你。”

　　程午：“……”

　　好不容易才到了九楼，其实不算九楼，利用楼顶天台修出的房子。

　　周意立敲门，没一会儿就有人来给他们开了。

　　男孩五官俊朗，看见周静后，明显两眼发亮。

　　他请他们进去，屋里大概刚做了清洁，地板的瓷砖还是湿的。

　　赵卯给他们倒了水，说：“我哥在路上了，还有一会到家。”

　　这小伙子挺有礼貌，也挺谦逊，不像品格坏的。

　　周意立问：“你哥强迫小静与你和好，你知情不知情？”

　　赵卯十分惊讶，面对周静，“他去找你了？什么时候？他做过分的事了？”

　　看赵卯这表现，是他哥自己的主意，他什么都不晓得。

　　周静心里舒坦了，她露出点笑，“就是今天下午，他联合张健把我骗到茶楼。”

　　话未说完，赵卯听懂了，他诚恳道歉，“对不起。”

　　赵卯眼眶泛红，深情款款注视她，想说话又顾忌周意立和程午的存在，动动唇，什么都说不出来。

　　在周静眼里，赵卯与高中时不太一样，整个人消沉内敛好多。

　　她向周意立打报告，“哥，我和赵卯单独谈谈。”

　　周意立沉吟片刻，盯着赵卯目光如炬，似在审判他。半分钟后，他点头，“去我看得见的屋子，不能关门。”

　　赵卯带着周静去了他的卧室，就在客厅沙发斜对面，从周意立和程午的角度，能看见里面的书桌和局部衣柜。

　　不多久有人用钥匙开了门，进来的男人程午认识，正是茶楼里和她动手的其中之一。

　　赵淳当然认得出程午，然后再看她身边的男人，觉得熟悉，仔细想了想认出是谁，心中一凛，知道这人惹不得了。

　　他有些亏心，脸上的笑容看着就假，开口也十分市侩，“我和姐姐不打不相识，那你旁边这位就是周静同学的哥哥吧？”

　　周意立冷冷看他，没有接话的意思。

　　倒是程午有问必答，“他是。”

　　赵淳给周意立递烟，周意立未接，他讪讪收回手，放进自己嘴里。拿出打火机，火都打燃了，却又作罢，攥在掌心里。

　　“周静哥哥和周静姐姐，你们看这都是误会，经过姐姐的教训，我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再也不会掺和他们年轻人的事情了。今天这事是我做得不对，该赔礼我赔礼，该道歉我道歉，希望你们谅解。”

　　周意立直觉这人心里有鬼，他不卖面子，“具体点。”

　　赵淳片刻僵硬，“你们有什么要求尽…？只要我办得到我一定补偿。”

　　他本想说尽管提，但又觉得如果对方开口了，他多半办不成。

　　赵淳是聪明人，知道给自己留有余地。

　　周意立不屑他的小心思，“先道歉，不仅是给我妹妹，还有你弟，并且保证今后再也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赵淳点头，“好好好，这是肯定的。”

　　程午直直看着这个人，觉得有蹊跷，皱了眉。

　　周意立又问，“你父母不在家？”

　　赵淳说：“我们爸妈早过世了。”

　　“……”周意立是想找他家里长辈反应情况，既然都不在了，也就算了。

　　他说：“这次的事情，非法拘禁、恶意恐吓，我想把你弄进去吃几天牢饭也容易，我妹妹太善良，她不想做得这么难看。”

　　赵淳连忙说，“是是是。”

　　周意立说：“你得庆幸自己没有伤害到她。”

　　赵淳：“我再也不会了。”

　　周意立未放狠话，没什么意义，他会保护好周静，不让人有机可乘。

　　这时周静一个人从赵卯的卧室出来。

　　周意立淡淡瞥向赵淳。

　　赵淳意会，站起来，“周静妹妹，下午的事是我糊涂了，给你道个歉，对不起，你别见怪啊。”

　　周静大度，“看在你是赵卯哥哥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我跟赵卯说好了，和平分手，以后你别乱来了。”

　　赵淳一口答应。

　　周静转头，“哥，姐姐，我们走吧。”

　　回去路上，周静很反常的安静下来，看着窗外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周意立料到和赵卯有关，他不多问，男女方面的事情，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知道怎么处理。

　　他没把周静送回家，而是带去他那儿。进了电梯，程午按了七层，周静尚还不晓得程午也住在这儿，“姐姐，是五楼。”

　　程午顺手就把数字五按亮，“嗯。”

　　到了五楼，周静拉着程午出电梯，程午正想说话，周意立开口了，“去我那坐坐。”

　　程午想了一秒，“好，我也有话和你说。”

　　周静听出门道，问程午，“你不会住在七楼吧？”

　　程午笑了笑，“嗯，我住七楼。”

　　周静目瞪口呆，惊呼“我的妈呀”，刚才因为赵卯而低落的情绪复又高涨起来，“我哥和你太太太太太太太太有缘分啦。”

　　周意立逗她，“太太太太，你口吃？”

　　周静：“……”

　　三人进了屋，周静说：“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她一溜烟回了自己房间，“砰”的关上门。

　　程午好奇的问周意立，“电灯泡有什么意思？”

　　周意立一时语塞，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他组织了下话，“就是三个人中有两个是情侣，她很影响气氛，打扰我们谈恋爱，是多余的人。”

　　程午觉得有趣，轻轻笑了声。

　　周意立一见她笑就移不开目光，定定盯着。

　　她发觉了，与他对视。

　　周意立说：“你笑起来真好看。”

　　程午坦然接受，“谢谢。”

　　周意立给她倒了杯水，问，“你要和我说什么？”

　　程午说：“那个人有问题。”

　　“嗯？”

　　“他很怕你。”她补充，“但我去接周静的时候，他不怕我。”

　　周意立懂了她的意思，沉吟片刻，“也许他认识我。”

　　程午却不懂，“认识你就会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