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范娇居住的小区离公司不远，坐上车不出十分钟就到了小区门口，门卫大爷隔着玻璃审视两人，再三比对1615住户发来的照片，确认无误后才打开铁门放人进去。

　　现在是下午三点左右，正赶上最热的时候，太阳炙烤着大地，路上连个行人的影子都没有，她们俩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并肩走着。

　　楮墨拎着拜访用的水果，叶月则帮她打着遮阳伞，一路无言。

　　走到A栋楼下，叶月收起伞推开了玻璃门，拐角处的立式空调嗡嗡的工作着，两人久违的感受到了丝丝凉意。

　　“早知道今天这么热，就不带你出来了，这太阳差点儿没把我晒脱皮。”等电梯的同时，叶月走到空调的风口吹风，嘴里不满的抱怨着。

　　楮墨站在一边看着她幼稚的动作，想提醒一句一直吹凉风会着凉，但看她兴致这么高，只好作罢。

　　“东西这么多，多个人也能多分担一点，而且离得也很近。”

　　“现在的小姑娘不都怕晒黑吗？前两天路过销售部时，我还听到她们抱怨。”

　　体温降了下来，叶月满意地转过身，看到楮墨白皙的肌肤后悔意更甚。

　　叮当——

　　电梯门开了。

　　她接过楮墨手里装水果的塑料袋，没等她反应就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前面。

　　21

　　范娇在16楼，河景房，透过落地窗能清晰地看到横穿h市的整条小靖河，叶月看到过她发的朋友圈，却从没到她家体验过河景房的魅力。

　　按下16号按钮，两人一前一后站在电梯里等着，这会儿没人，应该很快就能到。

　　左侧电子屏幕上的数字亦如她们希望的一样跳动着，楼层攀升，嵌在电梯里的小电视不厌其烦的重复放着广告。

　　11,12,13,14,13...

　　突然间，电梯上下震了一下，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后听了，数字“14”重新跳回“13”，电梯里的灯也熄灭了一半，只留下惨白色的应急灯和小电视作为光源。

　　广告还在继续，两人心中一惊。

　　“怎么回事？停电了？”

　　“应该不是，电视还在响。”

　　悬停在13楼，距地面约40米的地方，如果无法自救，如果电缆断了，掉下去瞬间就会摔成肉泥，两人都不敢轻举妄动，连呼吸都变得小心起来。

　　“贴墙站着，我再按一下试试，或许只是接触不良。”叶月抱着侥幸心理道，等楮墨按她的命令贴墙站好后，她也摸着电梯的墙壁一点点挪到门口重新按了一下16。

　　灯没亮，电梯又开始上升了。

　　叶月松了口气。

　　可等到屏幕上数字跳到“14”时，电梯又猛地下降了一段，哐当一声停下，数字重新变成“13”。

　　没等她继续按，电梯又慢吞吞地上移了一段，再一次哐当落下，循环往复，电子屏幕也从显示的楼层变成了“停止服务”。

　　叶月紧贴着墙壁心脏都快吓停了。

　　这什么狗屁电梯！上上下下的乱动，还嫌被关在里面不刺激嘛！

　　“电子屏下面好像有个报警按钮，叶组长，要不我们试着按一下？”楮墨有些担心，贴着墙壁走到了叶月身后。

　　“行！这上面还挂着一个维修电话，要是报警器没用的话我们还可以打给物业让他们帮忙，我刚刚看了一眼，虽然有点差但手机还有信号。”

　　叶月努力平复情绪，冷静地分析着。

　　电梯里还有楮墨，她不能自乱阵脚，不能慌，对，不能慌。

　　楮墨嗯了一声，表示同意她的看法，同时，她也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向上照明，天花板上有错开的通风口，说明电梯不是密封的；电梯降落不是一下子降好几层，说明电缆出问题的概率很小，很有可能只是那个地方卡住了。

　　这样一来获救的几率又多了一成。

　　22

　　叶月敲下红红的报警按钮，刺耳的警报声响起，轻而易举地压过了喋喋不休的广告。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警报声停了，还是没人过来。

　　自救不成，她们还是选择拨通了物业的号码。

　　“你好，我们现在被困在祥和小区A栋的电梯里了，能派人过来救我们出去吗？”

　　“只有两个人，我和我的上...我的一个朋友...嗯，电梯门打不开，应该是卡在13和14楼中间了...靠外面的那个电梯。”

　　“好，麻烦你了。”

　　“物业说保安一会就过来，让我们先耐心等着。”楮墨挂断电话，复述刚才听到的内容。

　　其实她刚刚开了免提，她听到的叶月都听到了，复述一遍只为了能让她安心。

　　此时叶月从上到下依次按了全部的按钮以防不测，同时还在不停地按报警器，刺耳的警报声不间断地响着。

　　两三次之后，放弃了，小小的电梯重新被广告声淹没，还有那魔咒一般的哐当声，数字在13楼和14楼之间来回跳动。

　　“真倒霉，头一次带你出来跑外务就碰上这种事。”叶月脱力地靠着墙壁，鬓发已经被冷汗打湿。

　　预料中甜甜蜜蜜的旷班幽会摇身一变成了电梯惊魂，她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或许是我们运气不好吧。电梯使用的时间一长，小毛病隔三差五就会出来一次，这次被我们碰上也只是概率问题。”

　　楮墨显然比叶月要冷静。

　　她身子紧贴着墙壁，头却转了过来，担忧的望着叶月的侧颜，灯光打在脸上，她的嘴唇都有些泛白，情况不太妙。

　　“要牵手吗？”

　　冷不丁的一个邀请。

　　叶月当即拒绝，好面子的她不喜欢在外人面前示弱，尤其还是她的下属，她暗恋的人。

　　“这样站这就好，一会儿有情况还能及时反应，牵手的话...”

　　“可我有点儿害怕。”楮墨说。

　　长发遮住了她的表情，让叶月无法确认这话的真实性。

　　楮墨，也会害怕吗？

　　“那、那就牵着吧。保安可能还要一会儿才能过来，孤零零站在这儿确实有点吓人。”

　　23

　　手心都出汗了，还在逞强。

　　楮墨扫了叶月一眼，抿抿唇，什么也没说。

　　又过了几分钟，电梯依旧在上下晃动，保安还没到，不安感飞速在心中蔓延，叶月又开始按那个该死的报警器了。

　　“叶组长有男朋友吗？”楮墨找了个话题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什、什么？当然没有，我姿色平平，又不会说话哄人开心，怎么会有人喜欢我。”叶月挣开手，慌乱回答，她不懂楮墨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难道是察觉到她的心意了？

　　不可能啊。

　　她背对着楮墨，不敢转过身看她的表情，手搭在警报器上却迟迟没有按下。

　　“不对，我觉得叶组长很可爱，很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她又靠近了些，高跟鞋敲击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咔哒声，接着，她从背后轻轻把叶月抱在了怀里，“想像这样抱着你。”

　　叶月僵住了。

　　任她抱着自己，把下巴垫在自己肩膀上。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拥抱，却让她被楮墨的气息笼罩。

　　“放轻松，别紧张。”楮墨贴在她的耳畔道，腾出来的一只手抚摸她的头发，耐心地安抚情绪。

　　焦躁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喜悦，叶月高兴地心脏都快炸开了。

　　“谢谢。”没过多久，她还是主动逃离了楮墨的拥抱。

　　楮墨眉心蹙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没关系。”

　　“是这个电梯出问题了吗？”

　　陌生男人的声音从顶部传来，两人赶快呼救，“没错没错！就是这一个，我们被困在楼层中间了。”

　　“好的好的，知道啦！这就把你们放出来。”

　　24

　　成功逃生，两人的距离似乎又近了一步。

　　楮墨捻了捻手指，将指尖凑近鼻翼，上面还有叶月残留的发香。

　　吊桥效应会让人把环境引起的心跳加速转移到身边的人身上，错把生理反应理解为心动，自己是不是因为这个才会鬼使神差地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