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卉说完嘴都干了，喝了几口水之后，冲周酒笑了下：“当然了，除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以外，还是不乏有专注嗑cp的选手，在这乱世中，居然还能从夹缝里嗑到你和裴爸爸的糖，她们说，你这样的才像真正的巷深长公主啊，家里玩得不开心了就拍拍屁股离家出走找别家，放着有权有势的裴爸爸不要，心大地找个又小又破的新爸爸，即便如此，裴爸爸还不敢说话不敢动你，节目组都得给你一路绿灯，这才是恃宠而骄会有的样子，裴爸爸除了宠着还能怎么着呢？太甜了，她们嗑疯了。我也觉得。”

　　周酒：“……”

　　“而且评论区里还有人说，貌似营销号那边透了口风，有业内人士列数了宋佳妮的无数条罪状，在连夜赶制ppt了，吃瓜吃到出ppt的份上，这也太卷太专业了吧！”

　　周酒抽了抽唇角，总觉得这种专业手法十分像王齐飞的风格，毕竟前几年她心情不好，想随意挑一处小岛度假散心的时候，这位裴淮之手下最干练嘴专业的左膀右臂，在给她安排海岛上衣食住行的时候，甚至精细到要准备什么样的拖鞋时，都按照阳光角度环境景物和沙砾颜色大小，给她做了二三十页的分析汇报ppt，供她随意挑选。

　　梁小卉激动不已：“我都有点好奇那个ppt里到底还有什么惊喜了！现在可能全网百分之九十的吃瓜群众都在熬夜蹲那个ppt呢，忙死她们了！不过最煎熬的可能还得数宋佳妮，她和她那工作室今晚估计是不用睡了。”

　　她一边看一边说：“艺人翻车，粉丝最忙，宋佳妮自己弄的工作室那边都还没有多大动静呢，不知道在憋什么大招。”

　　周酒叹了一口气，感叹道：“其实这些粉丝也挺可怜的，多少小孩儿追星，是把喜欢的明星视为努力的动力，前进的标杆，希望的寄托，是信仰，是生命里一道不可或缺的光。”

　　人要靠信仰和希望才能活下去啊，就像当年四岁的她，还在懵懂之中便忽然被迫与记忆中的父母分离，与承载着她所有归属感的家庭分割，这么多年来，支撑着她活下来的希望大概就是，内心深处还残留着的那些对家人的期待和幻想。

　　安慰自己他们也许也有属于他们的迫不得已，也许只要她能像宋佳妮一样优秀，一样站在更广更高的地方闪闪发光，他们也会重新为她感到骄傲。

　　哪怕这种想法现在看来很可笑，可总归也算是让她撑着一口气，跌跌撞撞走到了今天。

　　周酒顿了顿，拉回飘远的思绪后又继续方才还未说完的话：“结果忽然发现你所喜欢的一切都是演出来，包装出来的，信仰一夜之间崩塌，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也是人之常情。”

　　那么多实锤摆在眼前，其实内心里已经有了判断定夺，不停地揪着官方讨要说法，也不过是暂时无法面对现实，给自己一丁点缓冲的时间。

　　周酒忽然想起自己那黑暗的四年，也不知道那些喜欢她的粉丝，是不是也这么可怜，时不时就要受到重创，虽然她清者自清，可粉丝们并非知情人，明明只是喜欢了一个明星，却要陪着她一块忍受压力和各方嘲讽，好在当时应该也没有几个人喜欢她。

　　“嗯，你说的也有点道理。”梁小卉点了下头，不过比起周酒的单纯，就更为理性了些：“其实也不全是无辜，宋佳妮的粉丝你也是知道的，有一小部分贼疯，当初打着头阵伤害别家艺人的时候，可没见她们手软过，现在不过是现世报罢了，尤其是管着那几个大站子的头部粉丝，靠着宋佳妮之前的名气和流量，间接割了不少粉丝韭菜，这么多年下来，有些喜欢早就不纯粹了，只有和利益挂钩的关系才最永恒，努力挣扎也不过是为了不让宋佳妮倒得那么难堪，对后续的敛财还抱有最后一丝奢望罢了。”

　　梁小卉说了半天，见周酒半天没再吭声，回头问道：“怎么了？”

　　“嗯？”周酒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梁小卉问：“你该不会是同情宋佳妮了吧？”

　　周酒愣了愣，笑了下，她倒也没有圣母心到如此地步：“种什么种子结什么果，她起点那么高，也没人逼她做那些事，咎由自取罢了。”

　　只是苦了那个心疼她的母亲，当初为了她，竟然能放下高傲的身段，约她出来，低声下气地哭着求着她讨好她，只为了她成全裴淮之和她女儿。

　　如今宋佳妮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宋家夫人方雅珍是不是会像她奶奶当初那样，夜里看着网上的恶评，悄悄地哭。

　　周酒出了会儿神，而后又将思绪拉了回来，那不是她该在意的人，她们又不在意她，何必自作多情。

　　小姑娘终于将注意力重新从热搜上转回了微信，刚一点开那绿色软件，就看见那个刚刚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的巷深裴总的头像上，醒目的红色数字。

　　大概是方才她和梁小卉一块吃瓜看热搜的时候，男人发了不少。

　　周酒点进去，对话框被裴淮之的消息刷了屏。

　　曾几何时，在这个小方框里扮演独角戏的一直是她，如今也算是风水轮流转，小姑娘忍不住勾了下唇。

　　她从方才拒绝了裴淮之开车送她，坚持跟着梁小卉上车之后，一直没回复过他，此刻饶有兴致地开始一条条往下看。

　　【我开车送你多好，你公司那小破车，能坐得舒服吗？我车上还有你爱吃的甜点零食，下来？我还没走，在这等你。】

　　【回头看看我，我还在酒店门口。】

　　【行吧，我看见你们车出去了，你让你那经纪人开慢点，注意安全。】

　　【到哪了？堵路上了吗？我看导航上二环高架正堵着，可能一时半会儿通不了，要不我去接你回来，晚上不先不回节目组了，家里附近也有房，每天都有佣人打扫的，很方便，你常用的洗漱用品和护肤品，那房里头也都备着，要不就在这附近先住下休息？】

　　【别不理我啊酒酒，不是想占你便宜，你住家里我在外边住酒店也行，怕你熬得太晚太累了。】

　　【行吧，你不愿意就算了，到了给我说一声好不好？】

　　【我刚刚是不是操作失误了，没把自己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等会儿，我问下王齐飞。】

　　周酒看到这，忍不住笑了声。

　　周酒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还是动动手指头给他回了一句：【放出来了，别问王齐飞了。】

　　大半夜的还打扰人家，压榨也不是这么压榨的，都是打工人，谁都不容易。

　　三秒钟之后，裴淮之立刻回了消息：【行，到了吗？】

　　【我正冲澡呢，所以晚了两秒才回你。】

　　周酒还没来得及回他，男人的消息又过来了。

　　【真不是故意晚两秒的，手上还带着泡沫，按手机的时候打滑。】

　　【真的，你别生气，不信我现在就开视频给你证明证明？】

　　周酒：？

　　上一秒还弯着唇的小姑娘脸颊瞬间爆红，这个王八蛋！才刚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就这样放肆不正经！

　　她恶狠狠地戳着屏幕：【裴！淮！之！】

　　这回男人几乎是秒回：【怎么了？】

　　周酒：【我觉得还是黑名单更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