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未免也太难追了 - 分卷阅读99
陷下去了,如果你来拉我,也会和我一样坠落。
我不想拖累你。
更不想你最终变得跟我一样。
她说的那句话听起来太简单了,可是隐藏在其中的意义却又很幽深,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听懂了,只感到他抱她抱得更紧。
“我不走,”他声音很低地说,“我等你。”
他的答复像她一样简单,可这却让她更想哭了,而那个时候她心里很乱,以至于难以分辨这种想哭的冲动究竟是源于感动还是焦虑。
“你走吧,真的,”她仍然在试图推开他,并几乎崩溃地向他陈述,“你帮不了我,只会被我一起拖下去……”
我们之中何必再多一个不幸的人呢?
她几乎要被悲伤和无力感淹没,可此时他却笑了。
“你有九十斤吗?”他问她,在如此严肃的时刻显得有点漫不经心,又有点难以言说的温柔,“你这么轻,怎么把我拖下去?”
他的态度很轻松,不是刻意营造的虚假情绪,而是真实的轻松,仿佛在告诉她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并不张皇,也无意退缩。
他甚至在继续向她靠近,越发紧地拥抱她,并把属于他的温暖全都赠予她。
“我就在这里,”他告诉她,“除非你先走了,否则,我就一直在这里。”
这是什么?
……是威胁吗?还是这个世界上最慷慨的温柔?
她不知道,只觉得自己坠落的速度好像在变慢,有一瞬间她甚至没有那么恐惧坠落了,因为她忽然发现她即将坠毁的地方有一片温柔的蓝色海洋。
她不再推开他了,反而伸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用尽了那时她所有的力气,如同抱着最后一块浮木。
她终于肯告诉他:“我很害怕……”
侯梓皓,我很害怕。
害怕考试,害怕失败,害怕在原地打转。
他的呼吸像规律的潮汐,给她以一种近乎玄妙的安全感,她感觉到他在轻轻拍打她的后背,阴冷的白炽灯的光似乎也因此变得柔和了。
“我知道。”他说。
那天他陪着她在车库的角落里坐了很久,直到后来她终于平静下来了,他才终于第一次试图询问她的过往。
他的确想知道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但比这更重要的是他认为只有她把那些伤痛说出口,它们才有愈合的可能。
而这一次她没有拒绝他,对他和盘托出。
她把一切都告诉他了。
她告诉他2011年她第一次高考前她爸爸出轨的事是如何爆发的,告诉他她爸爸和小三一起跑了,告诉他她的生活从富裕到贫穷一落千丈,告诉他2012年她第二次高考时又碰到了罗思雨的亲生父亲,告诉他她看到了怎样不堪入目的对话,告诉他她曾经在多少个夜晚失眠,告诉他她觉得学校和考试都有多么可怕,告诉他她对未来糟糕的预计,告诉他她对懦弱的自己有多么憎恨……
告诉他一切,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对他说了。
那一刻她的心忽然变得很轻松,虽然难堪和痛苦也是同样强烈的,可她却隐隐觉得畅快,仿佛她终于可以自由了。
而与她正相反,侯梓皓的心中却是一片沉重。
他很心疼她,难以想象几年前的她是如何独自面对家庭的巨变的。她对他讲述一切时话语都很简单,毕竟她一直都不是个善于渲染的人,可即便如此他也能想见那种惨烈,以及眼睁睁看着自己在人生的关键时刻被撕扯得四分五裂的无助感。
他更不忍心听她说失眠的事。
他不知道她是怎样熬过那些夜晚的,它们是那么漫长、那么难捱,他也失眠过,但只是偶尔,仅有的几次经历已经让他深知失眠的可怕,可她呢?她又一个人熬过了多少夜晚?
她让他心碎。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十一月夜晚愈发浓郁的寒意中他握住了她已经冰冷的手,问:“……我们去看医生好吗?”
“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那没有什么可怕的,那里不是精神病院,只是普通的医院……医生会帮你,不会伤害你。”
“你从来都不软弱,你只是太累了,太累的人就会生病——就像感冒发烧一样,生病了就要看医生、要吃药,然后才能慢慢好起来……”
少年的眉眼非常深邃,摇曳的白炽灯在他英俊的脸上投下阴影,而他的眼睛是明亮的,隐含着细碎的光点。
她看着他,感觉到他掌心的温热,眼中依然迷茫。
她想了很久,然后问他:“……去了就会好起来吗?”
去了就不会再软弱了吗?
去了成绩就会再变好吗?
去了就能不再哭了吗?
彼时她眼中的脆弱实在太明显了,这让他感到难以承受的心痛。他其实也没那么清楚什么是抑郁症、不知道它该如何治疗、更不知道治了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可是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