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好吧，这个理由宋致远可以勉强接受，也许他应该谢谢她，给他的青春回忆一个不错的结局。他站起来，刻意不去看她：“薛任的事情就这样吧，我们不去追究了，今后没什么事情应该不会再见面，祝你顺利。”
相当生硬的再见。却听到身后夏芷的声音：“我已经拿到了美国的绿卡，不在C市常住。后天下午的飞机回去，这次应该是真的不再回来了，宋致远，就算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到时候你能不能送送我？”
他想起了大学时候追到飞机场寻找她的自己。
“我看看时间吧。”宋致远咬住嘴唇。
在开车去医院的路上，他拿出手机，有一通黎桑的未接来电，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设置了静音，手机号码又清清楚楚把他拽回了现实环境。
不过半天的时间没见，再看到黎桑的时候，只见她的眼睛都红肿起来，像是哭过，头发有些乱糟糟地耷拉在病号服后面。
宋致远心中悚然一惊，以为她的身体出现了什么状况，快步走过去一看，却发现病床上面横七竖八地摆着好几张方格纸。他随手拿起一张上下扫了一遍，上面记录的大都是和黎显文有关的事情，他以前的一些朋友，还有他主持过的一些项目。
他立即出现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黎桑接下来的话坐实了他的想法。她想要趁这个时候联系父亲过去的朋友，看看有什么人能够说上话，就算只是让冯霁和自己见上黎显文一面，看看他有什么需要的也好啊。
宋致远没她那么乐观，他只是很冷静地问她：“还有什么人现在肯接你的电话吗？”
她摇头，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渗出来。
他把她揽在怀里，轻声安慰她，又或者是根本击碎她的幻想：“司法体系是很完善的。黎桑，你要知道，他虽然是你的父亲，但他以前做过什么，怎么做事的，你根本不了解。我知道你很信任你的父亲，觉得你的父亲是天下最好的人，可是你现在只能把这份信任转移到检察官身上了。”
他很想补充一句，即使黎显文真的出事了，你不是还有我吗？我不会离开你的。
突然电话响起来，黎桑吓了一跳，从宋致远的怀里挣脱出来，摁下接听键。宋致远听到她小心翼翼地嗯嗯啊啊了一会，嘴角渐渐展露出一丝笑容，也许真的有转机？
黎桑挂掉电话，抱住宋致远：“是我爸爸一个朋友，我叫他马叔，他秘书给我打的电话，说愿意见我们，商量商量事情。致远，总算有人愿意接我电话了，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宋致远并不抱多大期待，这个什么马叔，在和黎桑的结婚仪式上也并不记得有他的名字。但他并不想让黎桑失望，于是他说：“好啊。”
黎桑说：“他秘书和我约了后天，只有那天他有空。”
后天啊，宋致远抬头望了望窗外，那是夏芷飞回美国的日子。
宋致远没问黎桑那个马叔是做什么的，只知道两个人约了后天中午见面。一大早黎桑就开始收拾，害怕迟到，提前一个小时开车赶到对方的办公楼下。
等到约定的时间后，黎桑和宋致远进到大楼，却被秘书拦下，问：“有预约吗？”，然后便开始查登记簿。
许久过后，秘书笑盈盈抬头，“不好意思，马先生这个时间段在会客，不方便见人呢。如果你们有急事的话，可以在这里坐着等一下，有空余时间了我就叫你们进去。”
宋致远知道事情一定不会这么简单顺利地进行，他看了看表，现在是十二点半，天知道这个姓马的要晾着他们到什么时候。
他在走廊上不断踱着步子，外面的光线很盛，照在窗户下坐着的黎桑。突然，手机震动几下，他拿出来看，是夏芷的消息。
“一个小时后的飞机，你过来吗？”
从这里到飞机场大概要四五十分钟，如果现在出发，也许刚好可以赶上。夏芷两个字凿开了他的脑子，随着涌进来的是如切片般的大学回忆，一起上课、一起打篮球、一起爬山……
他猛地蹲下来，握住黎桑的手，说：“不要再等了，他不会见我们的。”
黎桑像是不愿相信一般，喃喃：“不会的，只要我们一直在这里，他一定会出来的。他是我爸爸的朋友啊宋致远。”
什么朋友，也许根本是仇人，专门挑这个时候过来戏耍他们的也说不定。
“桑儿你清醒一点，现在大家都对你们家避之不及好吗？”他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我有事，要先走。”
他有些愣住，甚至自己都有点不相信刚刚那句话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了。
黎桑呆呆地看他，半晌说：“我知道，肯定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事、很重要的人，你不要管我，你先走吧。”
宋致远离开黎桑，坐在车里，发动汽车，好像这一切全是凭着本能。停在十字路口，前面就是机场大道，他突然赶到迷茫，也许是想到走的时候黎桑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那里的背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