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长安便遣了宫人过来，一水儿的宫人排成排，直蔓延到了殿外面。
季姜冷着眼看她们手里托着的锦衣华服，倒也难为他了，一晚上从哪儿找出这么多的好衣裳。
十一看她表情就顿觉不妙，硬着头皮上前道：“陛下说昨日毁了殿下的衣裳，惹殿下不快。这些都是昨日内务府赶制出来的，用的是新上贡的料子，到底比不上流云锦，但请殿下莫要气了。”
季姜暗嗤一声，可真是会转移重点，她恼的是这个吗？
不过也别浪费了这么多的好衣裳，季姜摆摆手，流苏赶紧带着人上前将东西收下。
直到十一领着宫人都走了，之桃才从门口探个头进来。
“殿下要不要吃核桃酥啊？”
说着就端着核桃酥一蹦一跳地进来，脸上硬扯的笑假的连季姜都看不下去。
她伸出食指用力点了一下她脑门，恨铁不成钢地道：“你怕他干吗？也忒没有骨气了。”
之桃摸摸被戳的额头，没有答话，心里颇有怨念。
她才不是怕他呢，她是怕他身后的主子。
季姜看她这油盐不进的样子也是无奈，转身去流苏那儿看送来的衣裳。
之桃可怜巴巴地垂头看手里没人动的核桃酥，心里想。
要是怀恩在就好了，他那么笨，一定听不懂她说的话。
她就可以说出来，不用一直憋在心里了。
晚间的时候太后遣了人来唤她，说是商量商量明日的宴会。
季姜抚额，这理由找的也太糟糕了。
长安后宫无人，左不过她们两人，最多再加个无名无份住在宫里的王婉儿，这办的是哪门子的宴会。
还不如直说让她把王婉儿洗吧洗吧，扔到长安的龙床上去。
季姜不想去，趴在矮榻上唉声叹气。
流苏忍着笑温声劝她，“再难受也就这两日了，过两日回了府太后难道还出宫寻你不成？”
这话倒提醒了季姜，看太后这架势，若是长安过了年节还不收了王婉儿，她便是出了宫怕也不得自在。
她眼睛微亮，起身扯着流苏的手。
“流苏，等年节过了我们去江南吧。”
之桃正巧打帘进来，只听见去江南三个字，兴奋地问，“什么去江南啊？”
季姜起了坏心眼，笑着扬声道：“我说，我们去江南给之桃找个如意郎君啊！”
之桃脸「噌」地一下就红了，羞得过来挠她。
季姜来不及起身，忙拉过流苏躲在她身后。
可怜流苏被夹在中间当起了人形盾牌，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干脆扯住之桃的手，三人乱糟糟一齐摔在了榻上。
窗檐上的雪被震的簌簌落下，底下的兔子不过略抖了抖，又习以为常地专心咬掉落的枝桠磨牙玩。
闹了一阵，等收拾齐整去清宁宫的时候夜色都黑了。
太后见天色已晚，也不跟她打哑谜了，都是心知肚明的事，端看她愿不愿意出手相助了。
季姜心下长叹，这母子两个是紧着她一个人磋磨啊！
她搁下手里的白瓷茶碗，问太后。
“那太后是想我如何呢？”
太后见她松口，以为是要应下了，微微笑道：“皇帝平时最听你的话，你要是开口……”
话还未讲完，殿外就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生生打断了她。
“朕都不知朕原来最听姑姑的话了？”
长安缓步踏入殿内，一眼就看到了季姜。
昏黄的烛光下，她抿着嘴坐在那里，小巧的耳垂下的玉珠轻轻晃着，莹白的小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季姜没有抬头看他，她心里憋着气呢。这一天天的算什么事，等过了年节她就远远的躲开这母子俩。
长安得了流苏的话就紧赶慢赶地过来了，不想还是晚了一步。
看她这样子，这是已经生气了？
他朗声向太后问安，太后面色不郁，本打算今日就将王婉儿的事定下来，这下看来是不成了。
她看着这个叫了他十几年母妃的便宜儿子，心下怅惘。
到底不是亲生的，怎么养也养不熟，她的话还没有这个所谓姑姑的话有用。
罢了，她似是极累了，叹了口气起身往里走。
“哀家累了，你们回去吧。”


第75章 愿一世长安
长安提着灯笼缓步走在季姜身侧，朦胧的光撒在她翩跹的裙摆上。
内侍总管领着流苏等一众宫人远远的跟在后面。
季姜从出了清宁宫就一直未说话，只自顾自地往前走。
她实在是不想和长安单独相处了，若不是太后非要逼她，她也不会让流苏寻他过来。
她只想做一只乌龟，缩在自己的壳里过着自己的日子永远不出来。
可是所有的人都要逼她出来，她心里烦的紧，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
路上积雪化到一半，有些地方踩实了成了冰，稍不注意就脚下一滑。
她心下一惊，无奈得闭上眼，毫无意料地长安上前稳稳地揽住了她。
他身上的气息清冽而又干净，将她团团包围住。
季姜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自己，立刻不动声色地退出他的怀抱。
她退的太快，长安的双手还环绕着，像是她并未离去。
他默默收回手，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姑姑现在真是与长安生分了。”
他语气很是可怜，只是季姜见他这副模样见多了，早已看穿了。
她瞥他一眼，淡淡道：“没有的事，你想多了。我们如今都大了，自然不能像小时候一样天天腻在一处。”
“不能像小时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