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这是我能为母后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擦洗了一半，季姜才反应过来好像一直没有看见如意，她以前从来没有离开过母后身边。
季姜问底下的宫人，“如意姑姑呢？”
底下人面面相觑，答不出来。
季姜正要唤人去寻，有内侍匆匆进来，跪在殿中。
“殿下，如意姑姑随陛下去了。”
季姜擦拭的手顿住，“人在哪儿？”
“刚刚从房梁上解下来，还停在屋里。”
过了一会儿，季姜缓缓开口，“好生厚葬了吧。”
内侍领旨退了出去，季姜静静地看着敞开的殿门。
如意姑姑舍不得母后，陪她一起去了。
可是那个亲生的靖王殿下，从母后驾崩到现在，还不曾跨过这个殿门一步。
先皇逝世七日后，便是新皇的登基大典了。
宫城里悬挂的白幡全数撤了下来，宫人们言笑晏晏。
六日前先皇驾崩的阴霾一扫而光，所有人都在为新皇的登基做准备。
靖王已经入住紫宸殿了，内务府刚送来赶制的登基大典所穿的天子冕服。
宫人正服侍靖王一件一件穿上，戴上最后的冕冠，靖王站在一人高的铜镜前望着自己，冕冠上的白玉流珠荡来荡去，晦涩的脸看不分明。
自己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不过好在，终于还是被他等到了。
他抬了抬手，宫人们悉数退了出去。
陈康在一旁开口，“陛下，北戎士兵已于昨日全数撤离，北戎君主留下话，万望陛下谨守承诺。”
“你给他回个话。明年这个时候让他派兵攻打边境。到时，朕派个不中用的装装样子就好。”
说完，像是又想起什么，问陈康，“成安公主近日怎么样？”
陈康想起之前去识味楼听说的事情，回道：“殿下一直待在公主府里，未曾出来。听说她哭了好些日子，已是伤心得瘦了一大圈。她的侍女急坏了，每日去识味楼买点心哄她吃。这事大街小巷皆知。”
靖王冷笑，“她自然是舍不得她的好母后的。不过没多久，她就可以去找她了。”
他抬起手，抚了抚宽大的衣袖处繁复精致的暗纹，整个冕服都用密密麻麻的金线绣满了象征皇权的巨龙，连袖口处都绣满了常人不能用的百瑞祥云。
这是在位者才配穿的纹饰。
靖王很满意，他对陈康吩咐道：“朕初登基，朝堂不稳，你要多盯着些。”
“明日的登基大典不能有一丝差错。”
他声音渐沉，陈康不敢懈怠，低头称是。


第57章 怎么算是逼宫呢
次日立冬，大明宫前的风极大，呼啸着混着高昂的礼乐充斥着整个宫城。
靖王身着衮冕，行在汉白玉石阶上，满朝文武身着朝服庄严地立在两侧。
走过这长长的阶梯，他就是大梁国新的主人。
靖王眼中泛着兴奋的光，一步一步走向正殿，他看到季姜在里面等着他。
她今日穿着格外隆重，长极曳地的正红色广袖礼服，裙摆上金线绣着的凤凰像是要仰颈飞出来。
复杂繁琐的发髻上带着的流苏金制凤冠，两侧垂下来的流苏衬着她娇嫩的脸有几分明艳。
她笑着向他行礼，“臣恭喜皇兄得偿所愿。”
靖王颇有几分怅惘，正准备让她免礼，大殿外突然纷杂一片，礼乐骤停，狂风呼啸着从殿外席卷进来。
靖王猛然回头，殿外静悄悄，明晃晃的刀剑架在每位朝臣的颈上，持剑者身上皆带有靖王府标识，这些是他的亲军。
靖王愣了一瞬，立马大喊陈康。
“你是找他吗？”
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被人从空中掷下，那人头在地上滚了几下，面容朝上，脏污的脸上双眼睁大，不是陈康又是谁。
十一扔了人头便从梁上跃了下来，一把捞过季姜往远处掠去，转眼与靖王隔了几丈远。
一切发生得太快，靖王颤抖的手指着季姜两人怒吼道：“你们是要逼宫吗？”
季姜浅笑，“怎么算是逼宫呢？你可还没坐上那个位置呢！”
她手微微抬起，亲卫军齐刷刷地放下刀剑，有胆小的文臣已吓得瘫了下去。
“先帝遗诏到。”
一道浑厚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众人回头，长安手执明黄的圣旨款款走上石阶，如墨的衣摆随风扬起，眼眸静如幽海。
刚刚说话的慕容恪紧随其后。
靖王世子不是死了吗？臣子们面面相觑。
靖王看到这副场景，如何不知慕容恪已经背叛了他。
大势已去，他踉跄一步，伸手指了指长安，又转过去指了指季姜。
蓦的，他大笑起来，笑到一半便「噗」地吐了一大口血，污了身上的冕服。
他抬手想擦干净，这是他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礼服。
血沁进衣服里怎么擦得出来，只能是越擦越大，越擦越脏。
他终于放弃了，颓然坐在了地上，面无表情。
季姜看他这副模样，心下不忍，偏过头去看长安。
长安已经抬脚跨入大殿，见她望过来，清浅地朝她笑了笑。
慕容恪弯腰从他手里接过圣旨，打开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登基十年有八，实赖天地，宗社之默佑，非予凉德之所致也。
今朕大限之日将至，遂传位于皇长孙李长安。长安仁孝，善辅导之，谨记公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体群臣，子庶民，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宽严相济，经权互用，以图国家久远之计而已。保邦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