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夏油杰有太多想问，最终他还是问出自己一直思考的问题。

　　如果是眼前这个阴阳师，这个比自己更强大，有着不同眼界的男人，应该能回答他的疑惑。

　　“我想知道……如果咒灵是普通人类所散发的积攒下的咒力所形成，那么是否没有普通人，世上只有咒术师，那么就不会存在咒灵？”

　　——

　　七海建人跟灰原雄不约而同看向夏油杰，两人的目光无比震惊。

　　他们没想到夏油学长竟然在考虑这样高度的事！像他们，最多就想一想提高自己，不要在咒灵手下死掉。消除所有咒灵？这怎么可能！

　　“那是无意义之事。”晴明大人回答道。

　　“我之前说过，生命的本质就包含正向的灵力与负向的咒力，生命逝去之时两者就会释放到外界。他们因为‘重量’不同会沉积在不同的地方，就好像混合起来的水与油。”

　　晴明大人用了一个更日常贴切的形容。

　　“那些较为‘轻’的灵力会‘上浮’，形成一个固定的小空间，我们称作灵界泡。而下沉的咒力则会堆积，哪怕不是形成咒灵，也会形成其他的物质，迄今为止最大的咒力堆积就是玉面金毛九尾白面者。”

　　这些对晴明大人来说如同‘常识’一般的信息，是他通过自己与非人之物接触，乃至自己对世界的了解所分析获得，哪怕是其他同时代的咒术师都恐怕不清楚。

　　“当然，轻重只是形容，其实他们都与我们在同一个世界，只是维度不同。所以理论上来讲，只要世上存在生命，就会一直形成灵界泡跟咒灵。

　　灵界泡也有危险性，灵界泡之中包含亡灵的记忆与执念，会互相吞并膨胀，最终形成灵顿点。

　　灵顿点会让更多的灵魂卷入其中，无法回归自然，那么就会降低新生命的出生率乃至存活率，以及他们本身的灵魂质量。”

　　——这就是为什么有灵界存在。刑罚拷问，不是为了惩罚或者因果报应，而是让人相信‘因果报应’与惩罚可以洗清罪责，进而根除亡灵的执念，如此一来他们才能重新回归轮回之中。

　　“咒灵的堆积与膨胀，其根本是因为太多的死亡造成自然运转的速率下降。如果是正常平衡数量的人口，那么随着灵界泡的消散重新回归轮回，空气之中的咒力也会同样比例回归，最终达成两者平衡。

　　在没有形成咒灵之前，咒力已经被汲取回到生命之中。否则的话，只是区区人类所产生的咒，不会那么快形成咒灵，空气之中的灵子缺乏才是主要原因。”

　　夏油杰恍惚：“是因为……亡者太多……人口膨胀？”

　　晴明大人道：“正是如此。无论是生命生物都有一个存在的最适比例，这个世界在我们看来似乎很大，其实只是窄小的容器。

　　如此狭小的空间之中太快速度的繁殖与膨胀，造成比例失衡，之后自然会产生过多的死亡。”

　　夏油杰跟上了他的思路：“过多的死亡导致过多的灵界泡诞生，拘禁更多的灵力，导致更多咒力堆积，咒灵自然更容易形成。咒灵又会产生更多死亡，如此一个恶性循环。”

　　晴明大人点头：“你很有天分。所以只要有生命，就必定有咒灵。就如这空气，就如光与水，是这环境的一部分。它们太过具有威胁力，其根本还是整个平衡崩塌了。”

　　夏油杰眼神深邃：“我明白了。”

　　——也就是说，归根结底是人类自己的过错！

　　晴明大人又道：“而且咒术师怎么就不会产生咒灵？应该说咒术师更容易成为咒灵，他们只是将咒力拘禁在身体之中没有散发出来而已。”

　　夏油杰苦笑：“所以咒术师死的时候，会释放出更多灵子跟咒力，甚至咒力直接形成强力咒灵？”

　　晴明大人道：“不，咒术师的咒力在身体之中循环太久，与普通人不同，他们的咒力更浓厚，与灵子结合更紧密，所以他们会形成——能说是咒灵吗？应该说是‘恶鬼’更合适。

　　你们这次见到的就是类似这样的存在，死的时候你们没有看到，乃至像之前看到了也没察觉，是因为他处于平衡态，死亡的时候将灵子也缠绕在咒力之中。

　　一般情况下没有灵力的人是无法看到他们，你们这回能看到，一来是因为他设立特殊的结界，二来也是因对方极为强大。”

　　晴明大人又举了个一个大部分人听说过的例子。

　　“好比……我看过历史书上说的那个人，菅原道真，他就是有着咒术师天分的人，虽然没有成为咒术师，但是最终能成为让人恐惧的大怨灵，受到供奉之后还可以成神，像这样就是咒力与灵力纠缠极深才能造成这样的结果。”

　　——恶灵神，如果用个更形象的名字来形容。不过不是所有咒术师能达到这样的程度，这样强力的咒术师恐怕万中无一。

　　夏油杰的表情更苦涩了：“所以，我们其实根本没办法让咒灵减少。”

　　晴明大人脑中叮咚一下，GET到对方的暗示：“所以你是想改善现在的情况？有啊，也可以减少现在的咒力堆积，只要改善现在的灵界系统。

　　其实我现在正在做的就是这样的事，在新的灵界系统下，可以及时清理大量的灵界泡，避免形成灵顿点的同时减少咒力堆积。”

　　夏油杰本来已经失望暗淡的双眼微微发亮，他惊讶的看向对方，似乎有点不相信真的有更简单的解决方法就放在他眼前。

　　“你说的是真的？我……我能做什么？那个灵界系统，我——”

　　晴明大人用扇子遮掩自己的唇，让人难以捉摸他的表情。

　　“但是你，太弱了啊。”

　　——太.弱.了！

　　这三个字格外令夏油杰痛苦。

　　上次任务失败的经历，让他比谁都深刻了解这三个字才是他们任务失败的真相。

　　五条悟那样的男人，就算任务失败也会变得更强，无论实力还是心灵。只有他，一直在原地踏步，他，实在太弱了！

　　“不过也不算毫无天分，你的能力跟战斗方式非常接近阴阳师，或许要比这个时代现存的其他咒术师更适合阴阳师的战斗方式。如果我教你阴阳术，恐怕会比你现在的修行方式更适合你，能一日千里。”

　　一起一落，夏油杰心脏有点受不了，他激动的追问：“那么——”

　　晴明大人反问：“但是我为什么要教你？你这么弱小。”

　　再度，打击！

　　别说夏油杰了，就连偷听之中的两名学弟也深刻感到，我们虽然很弱，但你也真的好狗！一口气说完不行吗？这样撩完了不负责算什么，渣男！

　　晴明大人轻笑，最终合起扇子。

　　“这样好了，我给你一个机会。灵界系统正好需要试错，我给你一个测试员的资格，看你做的怎样。

　　如果你能通过新上线的灵界系统解决灵界泡，我会考虑一下是否要教你。你不算我的徒弟，现在的你没那个资格。”

　　旁观者清，七海建人敏锐感觉到自己的学长要被对方忽悠瘸了，他赶紧插嘴。

　　“等一下！我们根本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说的话多少是真的，这样做有没有危险。还有那个什么灵界泡又怎么清除？肯定不容易，学长是咒术师，要清除咒灵，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清除灵界泡上！”

　　晴明大人内心啧了一声，不动声色道：“我只是提议，是否愿意随你，对我来说没太大关系。至于清除灵界泡的方法——还是现代社会给了我灵感。

　　我找工程师将灵界泡串联到系统里，做成一个，嗯，怎么说，就像全息游戏一样的世界。

　　实际不是游戏，而是灵魂的记忆，但你可以当游戏来解决系统任务，任务的本质是清除执念，任务内容是初期搜集情报的测试员归纳推测出的执念核心，所以只要完成任务，灵魂就能获得解放。”

　　七海建人忍不住内心点点点，突然这么现代，感觉好不可靠，好不正经，打游戏就能解决世界危机吗？你以为学长是傻子吗？才不会相信你这么可疑的话！

　　夏油杰：“听起来似乎要灵魂脱体，如果我答应，我现实世界的身体该怎么办？”

　　晴明大人道：“这个简单，只要是跟灵界签订契约的人就是灵界使者，可以获得进入灵界的权利，在你睡眠的时候用特殊的术展开结界保护你的身体，你本人可以去执行灵界任务。

　　灵魂世界的时间是思考的时间，所以思维越快，那边世界的时间就越快，可能你解决数个灵界泡，一晚上还没过去。”

　　夏油杰思考了一秒钟：“我答应，请告诉我怎么做。”

　　七海建人刚想阻止，就听他另一个同伴也叛变了。

　　“算我，算上我！没有资质无法拜师也没关系，我想帮助夏油学长！不是我说，我打游戏可厉害啦！”

　　“灰原！！”

　　七海建人深吸口气，绝望的捂住自己脸。

　　怎么办，靠谱的学长，跟不靠谱的学弟都被骗了，唯一正经人看出对方可能有阴谋的自己该怎么办？

　　“也算上我。”七海建人绝望道，“如果灰原雄能去，我就更能去！”

　　晴明大人叹口气：“对不起，你们太弱了呢，像你们这样程度，根本没办法进入灵界，更别提完成任务了。最起码达到这位小朋友的程度再说，你们灵子密度太低了。”

　　“更甚至……”晴明大人怜悯的说，“以你们的程度，连保留刚才我说的那些知识都做不到，很快会忘记我说的话，因为那是超出你们理解范围的知识，你们对世界的理解程度太低了。

　　有关那些话的记忆，很快会自动忘却。就连记得都不可能呢！法则会自动平衡，不是自己获取的知识，没有相应知识积累就会如此。”

　　——打击！

　　情愿被骗，对方还不要！

　　两名咒术学生如同化作灰白的灰，完全无法言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