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咄逼人，质问的语气，像折原临也这种人，居然也会用这种语气说话吗？弥叶愣了一下：“……我知道啊。”

　　“理论上来说我对人类的任何行为都很有兴趣观察，但是你就这样自己找死真是过分无趣了。”临也说，“还是活着让我多观察比较有意思，所以——别再掺和彭格列的事了。”

　　弥叶无奈，直接了当地表示担心我的安全会要了你的命吗？

　　“你变蠢了，弥叶。在我这里彭格列的情报价格贵到难以想象，你不会不懂是什么意思吧。”本来只是把彭格列的情报卖给那个仗着和妖怪合作就自以为是的杂鱼党派的首领，没想到弥叶竟然也介入了这种事情。好在现在木之本弥叶看起来没受伤，鬼知道那个十代目居然敢带弥叶一个没有那些乱七八糟能力的人去管他们黑手党的破事？

　　弥叶摘下眼镜，用衣角把镜片上细微的水雾擦掉。他低下头，说：“是阿临把彭格列的信息卖出去了吗？我说怎么一个籍籍无名之辈居然能联系到彭格列。”

　　“怎么，要谴责我吗？”折原临也笑了，“真可惜，我——”

　　“不是。”弥叶平静地打断了他，“纲吉他们不会不知道是有情报商中介，他们都没反应，我没有权利干涉。我只是想说——”

　　“你也等了这么久，看样子没睡觉的样子。”弥叶没戴上眼镜，就这样看着临也，眯起眼睛笑，“休息一会儿，中午一起去吃火锅？”

　　*

　　大概是正午十二点，阳光透过窗帘，能看见灰尘在空中飘。一觉醒来，弥叶揉了揉眼睛，就看到刀光从自己眼前闪过。

　　弥叶：……

　　临也坐在他的床边玩小刀，一把普通的小刀在他手里能玩出花来，虽然确实挺赏心悦目的，但是这种危险品在眼前晃来晃去实在不是一件令人舒心的事情。

　　“醒了？”临也见他睁开眼睛，顺手用刀抵住弥叶的喉咙。

　　弥叶异常淡定，面不改色：“醒了，我换衣服，我们准备出门。”

　　大学附近的街区会有各种各样的食物，自然也有火锅。现在天气转凉，吃火锅的人也更多了，弥叶想绕到远一点的人少一些的地方去，他不太喜欢在人满为患的店里吃东西。

　　吃火锅的人不少，结伴出行的自然也不止弥叶和临也两个人。

　　比如说——谁能想到他们还能在大街上迎面遇见浅井深海。

　　弥叶恍然间发现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深海了，最近一直在为其他人的事情烦恼，没有主动联系深海，对方也没有主动联系他。

　　跟深海结伴的是一位化淡妆的女孩，弥叶对她有印象，好像是同专业的一位叫做“日向由美子”的学霸。

　　临也正低头用手机不知道在发什么消息，察觉到弥叶停下了脚步，一抬头，瞬间捏紧了手机。弥叶扯了扯他的袖子，对着他摇头，示意他别说话。

　　“中午好啊，弥叶。”深海主动开了口。

　　弥叶“嗯”了一声，没有更多回答。深海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倒是日向由美子听到面前的人名叫“弥叶”，表情一下就变了。

　　“你就是暗恋深海的那个木之本弥叶？”

　　弥叶挑眉，黄濑也好，由美子也好，对他的印象怎么都是喜欢深海？而且由此而产生的都是对他的敌意。实在是很奇怪，他们的敌意可以说是莫名其妙……又或者说，是因为某人的引导而产生的非自主性敌意——某人不用说，自然就是。

　　临也一副想嘴炮的样子，弥叶无奈把他往自己身后一拉。

　　“不好意思同学，你搞错了什么。”弥叶说，“我跟浅井同学只是普通的朋友。”

　　“……什么？”不光是由美子表现出了惊讶，就连临也和深海都没想到他是这种回复。

　　弥叶没管他们，不紧不慢地接着说：“我跟浅井同学只是正常的友情，就像我和赤司他们一样。还请……不要再在外造谣了，我也会很困扰的。”

　　由美子愣住了。弥叶拉着临也没拿东西的那只手直接越过深海离开，头都不回。

　　临也抓着他的手，心情愉悦地不得了：“哟，你怎么忽然开窍了？”

　　“我又不是傻子，该懂的还是会懂的。”弥叶说，“有些事……我也已经发现了。”

　　发现抛开对过去那些可能是虚假的记忆的未了余情，他对现在的浅井深海根本没有好感。

　　他不再爱她，或者，他从未爱过她。

　　*

　　弥叶的十七岁生日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来自“浅井深海”，是一条手链。

　　小姑娘坐在桌子上，翘着二郎腿，把一个盒子丢给他：“喏，生日快乐。放心，里面绝对不会什么机关——之类的☆”

　　弥叶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条款式简单但相当合他演员的手链，不禁一脸怀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无事？小弥叶你读书读傻了吧。”深海说，“你今年十七了，离中年油腻大叔越——来越近了。”

　　一忙起来连生日都忘记了，难怪这几天弟弟妹妹鬼鬼祟祟地好像有什么阴谋，就连父亲也会露出富有深意的表情……嗯？弟弟妹妹，父亲……？

　　弥叶看着眼前的姑娘忽然异常头痛，他闭眼低下头，揉了揉太阳穴，再抬头回过神，对面的人是折原临也。

　　对了，他正和临也出来吃火锅。店面已经到了，人不算特别多，人均消费偏高但是临也表示他请客所以弥叶也没去管价格。

　　跟临也就没必要纠结这些细枝末节了，反正谁手头松谁请客，他们俩的钱简直差不多是共享的了——骨子里的亲切和熟悉大概是记忆无法抹去的，所以弥叶能够对这样一个事实上“没认识多久”的青年难得的自来熟。

　　锅点好了，还没上，临也在低头看手机。他刚刚又莫名想起了过去的记忆，仿佛想到了什么，但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盒子里装着一条手链，他收到之后几乎天天戴着，直到前段时间不知道在哪里丢失。

　　就像有什么拨动了心底的一根弦，他产生了一个有些荒谬的想法：“我说，临也，我十七岁生日时，你是不是有送我礼物？”

　　临也抬起头看他，忽然开始笑，笑到弯下腰，笑声引得了其他客人的注目。弥叶假咳两声提醒他收敛一点，临也才单手捂住脸，克制住笑声说：“不愧是弥叶啊，哪怕我不开口结局也是一样的。赤司征十郎那家伙真是太自大了，小弥叶啊，你真是从不让我失望。”

　　这种时候还不忘踩赤司一脚的临也从口袋里拿出一串手链，停在弥叶眼前：“这串手链，无巧不成书，我送给你，你丢了之后又被我拿到了。”

　　弥叶的十七岁生日对于折原临也来说意义非凡，因为这是他意识到自己对木之本弥叶异常占有欲之后弥叶的第一个生日，总要做些什么不一样的。

　　平和岛静雄和岸谷新罗一致觉得折原临也最近不正常，如同一个恋爱中的神经质少女，是茬也不找了、祸也不闯了，一天到晚就跟下一秒就要进教堂入洞房一样。

　　临也最后选择了一条手链。

　　普通人眼中的手链，折原临也眼中的锁链，是捆绑住对方的锁链，无法离开，不能逃跑。他平等地爱每一个人类，也对每一个人类保持距离。但是弥叶是不同的，他是不同的。

　　折原临也遇见过的怪物不止一个，或许是像平和岛静雄这样让他想毁掉的，或许是……

　　——想占有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奶一口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