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王妃不梳妆最新免费+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104章 . 大结局(下) 开天地220
“不喜欢!”七七望着两侧奉迎之人,明明之前言她母亲祸国殃民最严重的,便是此地民众,今朝却腆着脸奉迎他们。
何其,虚伪。
“我不喜欢他们。”七七昂着头望向魏珣。
魏珣便笑,“人心罢了,肉弱强食,从来唯强者依附。昨日辱人是祸水,来日也可赞她为观音。”
七七听得认真,点头记下。
“信王到底是信王,建功于社稷,可惜昔年受那梁国女君之害,与天子不睦。幸得此番勤王救驾,回头是岸。”
“那可是信王独女?”
“哎,好好一个女娃,却是从那般女子肚中爬出,实在……”
那人话还未说完,高头大马已经至身前。
马身之上的统帅神色平静,只犹自搂着怀中女孩,低眉垂眸与她展颜欢笑。
那几个言谈者初时一身冷汗,只当今日要死于自己口舌之下,却不想那对父女并无异样,只兀自相望,言笑晏晏。
不过是马儿偏了方向,魏珣抬眸的时候,余光扫过他们,尚且带着一贯的温和,仿佛还有些歉意,让自己的马惊到了他们。
那三人松下一口气,然而没有松彻底。
只见踏雪马上的女娃俯身拎来悬于马侧的弓/弩,伸手便抵上一人头颅。
那人仓惶而跪,周遭群众一时惊诧,却也不敢相信那如瓷玉娃娃般的小小女童,如何能举起弓/弩,扣下弩机。
此刻,若是北境城中的百姓在,便半点不会怀疑。他们曾无数次看见,昔日,信王攻城掠地之际,但凡亲上战场,便皆带爱女同往。
女童或随于他身后马车之中,或坐于他战马之上,或持弩,或拉弓,莫说掣肘父亲,分明与他互为依靠。
这对父女,战场喋血三年,尸山血海里,同进同出,从未分离。
七七明眸善睐,手中发力,扣下弩机,一时间鲜血四溅,剩两人两股颤颤,湿透下身衣袍。周遭个个垂首低眉,一片静默。
“鼠辈!”七七嫌恶扫过,收回□□,笑靥娇憨明丽。
魏珣叹气,“这样,说不定他们将你娘亲说得更坏了。”
“当年临漳王宫处,诸人也这般辱没娘亲,七七要想去打她们一顿。娘亲所言倒是与此刻爹爹之语一般无二。”七七挑眉,“可是爹爹方才不是还说,弱肉强食吗。此刻,便是我为刀俎。”
魏珣抚着她发顶,笑而不语。
他与杜若,的确活得太过隐忍了。
*
大军于安合门停下,清正殿内,天家兄弟自永康十二年来首次见面。
魏珣依礼而跪,北面称臣。
御座之上的天子,端坐冷笑,“成王败寇,此间只你我二人,又何必惺惺作态。”
“皇兄一日为君,瑾瑜便一日为臣。”魏珣站起身来,“同室操戈之举,皇兄做得,臣弟却实在做不出来。”
“你做不出来?”魏泷怒极反笑,起身直指魏珣,“如今天下人都赞你勤王救驾,驱除鞑虏。你是勤王吗?你分明是借着勤王的理由,借着打退五国联军之态势,歼灭了全部的策英军。”
魏泷睚呲俱裂,“英策军,是世代先祖留下的兵甲啊,你怎么敢?”
“我怎么敢?”魏珣仰头大笑,“我为何不敢?我为她,着十年白袍,放下屠刀。你,却非着我再开杀戒。”
“陛下遣走西林府军,让他们独守大汤山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他们是世代先祖留下的兵甲?陛下将他们抽调派往临漳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他们是世代先祖留下的兵甲?”
魏珣又一声冷笑,“勤王?陛下是如何觉得,我会来勤王?”
“当年,你陷我三重罪名,不忠不孝不义。到此刻,臣弟方算彻底洗干净。”
魏泷合了合眼,亦知多说无益,只缓了语气,抬手一指,“那位置,如今是你的了。”
魏珣举目望去,上前伸手扶过魏泷。
他自感受到魏泷的战栗,却丝毫不放手,只扶着他往御座走去,后复了恭敬色,“皇兄安坐此处。您不是爱江山,想着流芳千古吗,臣弟定会成全。臣弟会为你平定四海,还大魏盛世天下,将山河万里重新奉于你面前,让你——万古留名。”
言罢,便转身离去。
魏泷不知魏珣其意,然“万古留名”四字让他不寒而栗,只出口道,“魏瑾瑜,朕现在、现在即刻传位于你,天下、朕把天下都给你!”
魏珣丝毫不理会身后呼喊,只阔步出殿。
浮云漫天,流光倾泄。他看着九重宫阙,穹宇茫茫。
我,要天下做什么?
永康十六年五月,西林府军短暂的休整后,并原本杜家军,共二十五万,由魏珣传令,分三路进发。一路往西境,一路往东境,镇压蠢蠢欲动的各小部族。剩十万留守京畿,清君侧。
历时一年多,永康十七年秋,西境平,东境定。京畿官员,从丞相章文起,到尚书令凌中胥,再到五品御史,七品按察司,凡是这些年里为魏泷出谋划策对付临漳之地,为千机阁所盯上之人,皆下旨正法,竟连流放充军都没有,皆为一刀斩。
朱雀长街的刑场之上,一年来,赤色不退,血气弥漫。
百姓惶惶间,想起被平定的东西两境,既赞扬信王魏珣武能定乾坤,文能除去奸佞。只是想起当年五国围城之患,依旧对那那女子愤恨不已,尤其她居然害死杜太尉和荣昌大长公主。
魏珣私服从长街过,原来这声音还在。
同年冬至日,西林府军归来。时隔一年,魏珣再入清正殿,向陛下呈献山河社稷图。亦告知如今大魏天下,四海升平,河清海晏。
彼时乃是冬至宫宴,宗亲群臣,山呼万岁。
魏珣坐于天子近侧,笑问,“如此山河万里,陛下满意否?”
魏泷双目赤红,所以,如此江山,你欲何为?
转年,永康十八年,于大魏,注定是要载入史册的一年。
梁国出兵伐魏。
大魏天子诏书,言多年征战,人困马泛,不宜再战,遂不战而降,割南境二十座城池于梁国。
魏国民沸不止。
同年四月,信王奉君令,于澜沧江上向梁国使者献卷宗协议。后率诸臣朝极南处,行君臣大礼,三跪九叩,俯首称臣。
莫说邺都高门,便是诸国权贵间,凡是高位者,哪能看不清此间道理。魏国至今十万兵甲横在梁国都城外,如何需要称臣之举。此辱国之举措,分明是信王摆了那君主一道。
帝王路,洗不去的耻辱。
尤其是梁国摄政的明镜长公主,整个人心惶惶,她何时出兵伐魏了?遂将目光投降那珠帘后王座之上不言不语的女君,不由开始生出一些惧意。
因这二十座馅饼一般的城池,那女君更得人心,隐隐似有挣脱她控制的迹象。
而如今大魏国中,相比信王妃祸国殃民,大魏的子民背地里谈论更多的是那清正殿中的天子,丧权辱国之举。
高门能识清门道,寻常百姓如何想得道此间道理。一如当初那漫天谣言。
“你到底,为了那一介异族女子,作出此等事来!他日又有何面目去见大魏先祖?”烛影晃动间,映出魏泷惨白潮红的脸,去岁中秋之后,他便彻底病了,因魏珣之举,更是缠绵病榻。
“下令割让城池的是皇兄啊。您不是要千古留名吗,他年论史,史书工笔,皆会为您记下这浓墨重彩的一笔。”
只此一招,他帮万里之外的妻子巩固君位,给尽在眼前的手足刻上耻辱烙印。
“至于臣弟——”魏珣立在榻前,面上终于浮起一点真实而嫌恶的神色,“待百年后,我会让后辈子孙将我从宗室卷册上除名。来生来世,生生世世,我都不要再生在皇家。”
“怎、怎么可能?”魏泷嘲笑道,“朕死后,你继位,你为帝王,如何除名?”
“谁说我要登基为帝?”魏珣从袖中拿出诏书,摊于魏泷面前。
“说到底,这帝王位,瑾瑜有力而无心,兄长有心却无能。故而,你我都不适合座这个位置。”
榻上之人观此书,闻此语,死不瞑目。
魏珣立于榻畔,良久无语,伸手覆其眼。
莫名,有泪滴于手背。无人见。
永康十八年秋,大魏天子驾崩,留诏书,传位于宗室女魏明煦。
大魏举国上下一片哗然,宗室间更是沸声不止。
大魏开国数百年,有女将、女相,却从未出过女帝。执事掌权者皆为男子,即便先帝无有子嗣,但宗亲后辈中,自有少年儿郎,如何能让一介女子上位。
然先帝遗诏在前,魏珣大军在后,便是再有不满,亦只得闷声不语。
同年十月,魏明煦继位,改年号庆宁,封魏珣为摄政王,杜有恪为丞相。
庆宁元年二月,原本镇压下去的东西两境,共十七部族,再度暴/乱。消息传来邺都,魏珣率十万大军出京畿,代帝亲征。
魏珣走后一月,邺都高门士族并着部分宗亲反,要重立天子。
谁也未曾想到,年仅十岁的少女持剑出宫门,在其舅父杜有恪的帮衬下,率事先准备好的禁军直杀到朱雀长街。
月光下,少年女帝,半面纯朝露,如仙子圣洁;半面被鲜血喷溅,似地狱修罗。而不多日,魏珣便率大军返回邺都,围剿造反之人。
原不过是一场请君入瓮。
至此,再无人反女帝。
而从永康十三年到庆宁元年,前后六年,大魏的百姓历了五国破城之战,东西境动乱,菜市场一年砍头的血腥,改朝换代,京畿反女帝反被血洗种种事件,如今唯一念想只是安稳度日,御座之上何人在位,已然不在乎。
更别论当年关于信王妃的那些谣言,真论起来,比起先帝简直微不足道。
少年女君在丞相的帮扶下,铁腕手段摄于前,慈心仁政跟于后,慢慢将国事理顺,将福泽施恩于子民,大魏的国土逐渐焕出新的生机与光彩。
只是,那个在这六年里,真正搅动风云的男子,却开始逐渐委顿下去。
他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为自己清证了名,消除所有对她不利的声音,扶他们的女儿上君位,开辟出新的天地,只为等她回来,给她一个清平盛世。
然而,时光流逝,始终未见伊人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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