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台》的杀青在八月初，杀青那天很热闹，不少参演的演员都再次回到了剧组。杀青宴上，于导和制片人发言感谢大家，主演也一一上台讲话谈论对这个夏天的感受，祝《风云台》能够热播。

　　餐桌上，他们的位置前摆放着座位卡，胥晖的旁边自然是另外一位主演庾云季。

　　“时间过得好快啊。”庾云季摆弄着自己的座位卡，“欸，胥老师。我想起来第一天围读的时候，你走错了位置，坐到柏繁身边去了……柏繁呢，他怎么没有来？在忙什么？”

　　忙着玩手机。胥晖想。

　　庾云季摸出手机提议要给柏繁打一个视频电话和他分享杀青宴现场，胥晖大爷似地靠在椅子上，认定柏繁压根不会接。

　　“嘟嘟嘟……”

　　看吧，胥晖想。

　　“喂？”

　　听到柏繁的声音，胥晖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绷直了身体。

　　柏繁刚刚洗完澡，没有化妆，脸上还带着水珠，他及肩的卷发在脑后扎了一个小揪揪。而庾云季和胥晖都是盛装出席，像是下一秒就要去走红毯。

　　柏繁还以为是语音通话，接起视频时没反应过来对方是谁，接起来看到庾云季和胥晖坐到一块，下意识就想去按屏幕上那个挂断的红色按钮。

　　“柏繁！”庾云季冲他挥手，柏繁的动作又顿住了。

　　“好久不见了！”庾云季和他聊天，问他吃饭没，最近在忙什么。胥晖在旁边一会理一下衣领，一会抹一下头发。

　　柏繁给出的答案又变了：“最近在准备考试。”

　　庾云季问：“考什么？”

　　柏繁：“英语六级。”

　　此话半真半假，他确实在准备，只不过每天只花了十分钟。柏繁背了一周单词，还停留在abandon。

　　庾云季诧异：“你还在读书啊！”

　　柏繁：“嗯。”

　　胥晖也没想到，他知道柏繁年龄比他小，但不知道对方还没有毕业。

　　有剧组其他演员路过这桌，看见他们在和柏繁视频，也凑过来打招呼，柏繁不冷不热地和人寒暄一番。

　　胥晖插不上话，低头给柏繁发消息：你读大学？

　　视频里，柏繁眼神没有再看镜头，他低头似乎在打字。

　　十几秒后，胥晖收到他的回复：放心，你睡的不是未成年。

　　胥晖盯一眼视频里面无表情的柏繁，他美得冷艳脱俗，垂眸再看和他的聊天框，心里涌出一股微妙的感觉。

　　痒痒的，像有什么东西在挠。

　　胥晖：你在哪个学校？

　　柏繁就读的学校在国内不是数一数二，但也算知名学府，说出口不丢人。

　　胥晖又问：大几？

　　柏繁在视频里说着话，没影响他回消息：马上大三，调查户口吗？

　　胥晖勾起嘴角，反将一军：都要大三了，六级还没过啊？

　　他观察柏繁的反应，视频里的柏繁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他的心里没有掀起一丝涟漪。

　　胥晖有些失望。殊不知柏繁切换到了浏览器窗口，搜索关键词：胥晖英语六级。

　　当今娱乐圈重艺重外貌重情商重家庭背景，唯独不那么重学历，别说英语六级了，过了英语四级的都是少数。柏繁觉得胥晖这语气真欠揍，想嘲回去，但发现胥晖不光过了英语六级，还是高分过的。

　　胥晖的粉丝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吹捧哥哥的机会，把胥晖的成绩单晒了出来，所以柏繁一搜就看到了。

　　庾云季在和他聊他走之后片场发生的一些趣事，于是他假装没有看到胥晖的消息，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那几天天天下暴雨，感觉片场都快被淹了……胥老师，对吧？”庾云季说到一半侧过头，发现胥晖根本没听，低头在看手机。

　　“嗯？”胥晖抬眸。

　　庾云季发誓他不是故意的，他下意识地往胥晖的手机屏幕瞥了一眼，竟然发现胥晖在微信上和人聊天，而对方的备注就是“柏繁”。

　　柏繁明明就在和他们视频通话，胥晖偏偏要搞私聊。庾云季心情复杂：“……”

　　等到周围的人散得差不多了，他把还在视频通话中的手机塞到胥晖手里：“你俩单独说吧。”

　　胥晖没反应过来，一下子对上视频里柏繁的眼睛，接着才注意到右上角小框里的自己，他离镜头太近，脸有一些变形。

　　操。

　　他把手机拿远，然后和柏繁双双陷入沉默。

　　说什么？胥晖想起他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在酒吧，柏繁离开的时候似乎有些生气。

　　气什么呢？气他说如果他有了小孩会负责？胥晖没想明白这句话有什么可气的，不过时间过了这么久，怎么也该气消了吧。

　　柏繁没有他那么多活络心思：“我挂了？”

　　胥晖：“别！”

　　柏繁顿住：“你要说什么？”

　　胥晖也不知道，嘴巴张张合合挤，一句话都没挤出来。

　　“那我挂了。”柏繁听见柏盛在楼下扯着嗓子喊他，没等胥晖反应，就按了红色的按钮。

　　聊天时长：12：25。

　　12分是给其他人的，25秒是给他的。胥晖脸色难看地把手机还给庾云季。

　　杀青宴少不了喝酒，先是给制片人敬酒，再是给导演、编剧还有几个到场的投资方代表敬酒，喝了喝的就没那么多规矩了，基本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酒杯，在场地里随意地打招呼。

　　胥晖特别注意了几个投资方代表，都是四五十岁的年纪，其中有两个他还认识，没有那天开车送柏繁回酒店的那个人。

　　托家庭关系的影响，胥晖从小就跟着自己的Alpha父亲去过不少酒局，酒量极好，喝了一轮又一轮，还只是微微有些醉意。

　　他从举办杀青宴的酒楼出来，晚上十一点过，晚风吹过有些凉。室内室外像是两个世界，室内喧嚣吵闹，觥筹交错，室外安静萧瑟，只能听见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胥晖拍过大大小小几十部戏，杀青对他而言不过是工作任务的告一段落，可难得地，他抬眸看天空，竟然感到心里空落落。

　　他点开微信，盯着柏繁的头像发了会怔，发送了视频通话请求。

　　响了三声，请求被拒绝。

　　胥晖再点击发送，又被拒绝。

　　与此同时在柏家，柏盛躺在沙发上打游戏，听见他哥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看也不看伸手就挂断：“哥！有你电话！”

　　柏繁在厨房翻冰箱，没听见。

　　连续挂断了三次后，铃声又响起，柏盛更大声地呼唤他哥。

　　柏繁问：“谁打的？”

　　“没注意，我看一下呢。”柏盛一手操作游戏里的人物，“呃……”

　　柏繁：“嗯？”

　　柏盛：“胥狗……是胥晖吗？他这么晚给你打视频电话做什么？”

　　柏繁从厨房小跑出来，从柏盛手里夺过手机。

　　察觉到他哥的反常，柏盛游戏也不打了：“哥！怎么回事啊！他是不是在骚扰你！你把手机给我，我给他说！”

　　“没有。”柏繁说，“是剧组那边有点事。”

　　并不知道《风云台》已经杀青的柏盛半信半疑：“你不是和他不合吗？怎么还加了他好友。”

　　“你管这么多。”柏繁转身回到厨房，在对话框里打了一个问号。

　　柏繁：？

　　胥晖：睡了没？

　　柏繁：没有。没有吵醒我，你是不是很失望？

　　熟悉的话里带刺反而让胥晖心情好转：在干嘛？

　　柏繁：你打这么多个电话就问这种无聊的事？

　　胥晖：怎么才不无聊？

　　胥晖：要不我教你怎么学英语过六级吧。

　　柏繁：你有病啊。

　　文字到底还是没有语音生动，胥晖想象柏繁说这话时的语气，乐了。

　　刚刚赶到的Bowen手里拿着外套，见胥晖独自在笑，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胥哥，晚上天冷，加件衣服吧。”

　　胥晖点头，突然问他接下来一个月的行程安排。

　　Bowen：“有个之前就定下来的恋爱观察类综艺要录，还有两个采访、三个代言广告、两个杂志封面……你粉丝已经五千万了，彭哥说最好拍一个生活vlog作为福利。”

　　胥晖：“公众人物发vlog又不是发红包，算哪门子的福利。”

　　“……粉丝看到开心嘛。”Bowen摸摸鼻子，他听彭丘说起过，胥晖微博粉丝一百万的时候就在微博塞过红包，后来被很多营销号说他媚粉。

　　胥晖皱眉：“还有什么恋爱观察类综艺？怎么不记得我接过。”

　　“这类综艺现在很火嘛，彭哥说你去当嘉宾可以稳固一下人气……”Bowen底气不足。

　　胥晖瞥他一眼：“我是去提供话题和流量的吧？”

　　Bowen：“……因为胥哥你红。”

　　胥晖：“节目组给了多少钱？”

　　Bowen说了个数。

　　胥晖：“那可以接。”

　　Bowen：“……”

　　在当今的娱乐圈，接综艺比拍戏更赚钱，同时也简单许多。但胥晖很少接综艺，以往接的也都是飞行嘉宾的角色，录一期就结束。

　　胥晖问：“有多少期？”

　　Bowen：“12期。”

　　胥晖：“我都要参加？”

　　Bowen：“按理说是的。”

　　胥晖：“我要做什么？”

　　Bowen：“你就坐着看节目组邀请的素人Alpha和Omega谈恋爱。”

　　胥晖嘀咕：“这钱这么好赚。”

　　Bowen趁火打劫：“那要不多接几个综艺？”

　　胥晖摆手：“不了，你看我像缺钱的样子吗？”

　　“……”Bowen想，可恶，又被他装到了。刚刚听到通告费说可以接的到底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