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煌者言 - 分卷阅读32
用脸去硬触风,但风还是凶猛地刮着,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就差被风掀下去了,但现在这样,不被掀也待不了多久,因鸟明显飞不动了,它的羽毛被风撕扯,如不是先在它身上罩了层光,它恐怕已被吹秃折断了。
“言名……”漆隐费劲开口,“我们跳下去吧。”
在鸟背上飞了太久,不知道是天暗了,还是下雨下暗的,此刻到处黑漆漆一片,脸被风雨刮得生疼,漆隐抹脸的时候,都不知道脸上的水是雨水还是被风刮破脸的血水。
咳嗽一声,风马上就灌进了身体里,这下更说不出话了。
言名那边好像说了什么,但风太大,雨太重,完全听不清。
漆隐不准备去辨别对方的嘴型了,她带着言名,从空中跳了下去。
一切声音瞬间变大,但也意味着,瞬间模糊了,漆隐觉得自己双耳放空,跟聋了一样,用手捂住言名的耳朵,漆隐也不知道言名怕不怕这恐怖的下坠与声响,但护住总是没错的。
把眼闭上,免得被雨刺破,却也因此未看清下落地的全貌。
他们“咚”地一声闷响,砸向了黏稠之物中,不是水,也不是普通的泥,坠地太快了,沼泽吗?
漆隐下落的瞬间便被吞噬到了脖颈,微一挣扎,嘴都被吞了。
不会就这么完吧,这沼泽下是什么?脚轻轻动了一下,好,这下连鼻子都没了。
眼睛消失前,漆隐想,早知道跟言名多说点话,对了,得把言名推出去。
可手被言名握住了。
下一刻,大片的空气竟然重回,漆隐睁眼,发现她已经从沼泽中出来了,是言名拽的她。
“该等等的,下面是沼泽。”他道。
漆隐摇头:“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言名不说了,他的白衣上全是泥,幸好现在雨大,冲着冲着泥便消失了,只是湿透的衣衫裹在身上,明显也不好受。
拉着漆隐的手,他们往树林深处走去,那里虽然同样危险,但总比被泥沼吞了强。
漆隐摇摇晃晃的,她感觉风暴越来越大了,天地甚至都产生了震荡感。
“言名,你困吗?我想起自己很久没睡觉了。”
“不困,”言名说,“但马上就能休息了,你看,前面有个木屋。”
的确有,漆隐睁大眼,终于看清了,破破烂烂的一个小屋,顶上的木板甚至都烂了,没烂的地也生着青苔,能在这种风暴中顶住,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或许是言名随手弄出来的。
“我看到了,里面有烛光,红烛。”什么做的啊,风这么大,那屋子漏风漏雨的,竟然没把烛浇灭。
“我去敲门。”
“别,你在我后面待着,我去敲。”漆隐走到门口,这木门烂了,从缝隙处能清楚的看到里面都有什么。
是位老者,还有他的笔与画。
正在画雨中的草屋。
“扣扣”漆隐轻扣了几下门。
没有反应,于是漆隐边扣门,边问:“前辈,我们能否借住一宿!”
“不能!”里面传来暴躁的驱逐令。
漆隐冲言名摆摆手,示意他们俩要不别住了,这地儿看着很危险啊。
不过在树林中继续走,也可能更危险,碰到水蛇或其他噬人的虫子便不好了。
于是言名走上前去,他敲了敲门,问道:“能否借宿一宿。”
“你能,她不能。”老者回。
漆隐脸不知是冻青了,还是听了这话青的,总之不大好看,她开口问:“为何我不能。”
“你不知礼数,扣门的声音太大,险些将我的屋震塌。”老者坦然的回。
但这都是借口,漆隐看着自己的手,她刚用的力气可不大,跟言名用的力气是一样的,她看这老者怕不是不怀好意,觉得言名脸长得就像个好欺负的,想把自己支开,对言名做不好的事。
说不定是要把言名卖了换钱。
想把言名强行拽走,言名却在那儿开口:“怎样才肯宽恕她。”
什么宽恕,她用人宽恕吗?
“好说,你先进来,将衣脱了。”老者答。
漆隐脸色彻底变了:“脱衣干什么,你在这里住了多久,是靠何物活下来的,该不是什么见不得人,喜欢吃人肉、剥人皮的东西吧。”
“嘭”地一个砚台砸来!
“什么脏心思!我是要在人肌肤上画物,只要鲜活的肌肤,不要死气沉沉的!你这厮才吃人!疑我是吃人的东西?老夫还没疑你是吃人的呢!这么大的雨,不早寻个住处,非敲老夫的门,是何居心!”那老者彻底转过身来,他麻衣褴褛,头发花白,说话间不光喘气还有些漏风,背也因着常年的操劳而佝偻了,嶙峋的瘦骨上是鸡爪般不直的手,年迈者特有的斑在上面蔓延。
他实在是老的不能再老了,但他还握着竹笔,也还能画。
言名听完这些后,已将衣脱了下来,“开始吧。”他道。
漆隐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