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滚烫,你是心之所往 - 分卷阅读65
年了。”
帝王没听懂这三个字的含义,惊得毛骨悚然,连声求饶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神明觉得有些不可置信:“杀你?”
“不要,不要!”他朝着神明的方向连连叩拜,方才万人之上的王者气势了无踪迹,他哭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朕现在坐拥天下,巍巍皇权尽在掌中……还是、还是说,你想要这个位置?殿下,我让给你,殿下……”
神明半晌没有言语。
他想要的,从不是那个位置,他想守护的,也并非这浩浩河山,而是生活在河山之上,那些善良而温暖的子民们。这一千年他都在为那些未能完成的豪言壮语赎罪,为那些在战争中无辜死去的子民祭奠,成为那场战争中难以计数的亡魂的守墓人。
谢英招脑中片刻不停地闪过各种想法,却唯独猜不中神明的心思,涕泪涟涟道:“那……那你要我怎么办?你……你还记得我曾允诺过你的海东青吗?我找来了,虽说再也无法亲手献给你……但朕可以下令为你修建陵墓,将海东青葬在墓中伴你西去……殿下,你可能收到?”
神明不答,只久久凝视着眼前这张沧桑的中年男人的脸,雾气把帝王的瞳仁晕染得很是浑浊。曾几何时,这位九五之尊只是他恭敬受教的师长,是他深信不疑的好友,是他忠心赤胆的知己。
眼下却只剩生杀予夺。
神明微不可闻地轻叹,袍袖随着动作微落,遮住那本该印有朱雀神符,现却空无一物的内腕。他说:“我只是来与旧友告别。盛世之志,就此交与你手。此后,生生世世,你我不复相见。”
言毕,转身飘然而去。帝王像是蓦然醒悟,仓皇地爬着追了几步,哭道:“殿下,殿下!您要相信,我当初并非有意失约呀……”
神明微顿,却没回头。帝王以为他仍有话要说,含着泪等了片刻,纤瘦的身影却倏忽隐在烟海中,烟消云散。
林令蓦然惊醒,抬手一摸,满脸泪痕。
陆濛濛的梦却仍未结束。烟雾缭绕中,又回到程千户死去的那个时刻。白衣飒飒的神明从天的那一端缓缓向她走来,脚步之下,花开如海,云绕如浪。
他单膝蹲在她身侧,俯身轻轻在她额间印上一吻。不是萧祁润给程千户的吻,她很清楚,是萧先生给陆濛濛的吻。
她定定地望着,漫天绯色中,白得一尘不染的他。
日光与云雾交缠,神光笼罩,在彻底消散之前,他只留了四个字。
“等我回来。”
(4)
他醒过来了。
在一个叫清淮的城市里,空无一人的私人公寓之中,由房内的落地窗往外一望,包罗万象的大地与江河都尽收眼底。
像经历一场很漫长很漫长的梦境。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看到身份证才知道自己的名字叫江归,把房子翻了个底朝天,才知道自己好像没什么家人,好像学历还不错,又再翻了翻保险柜,才知道自己名下有几家他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增值的公司,自己竟算得上半个富豪。
他甚至对自己是如何在这世上存在的都毫无概念。没有童年,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好像独立在尘世之外,又好像整个尘世都尽在掌中。更神奇的是,他心里竟丝毫没有对那些空白记忆的在乎感,他没半点想要追寻的想法,那些已经消逝的过往对他而言简直无关痛痒。
不记得就算了,反正他不是为了过去而活的。
他是为了与某个人相遇而来的,他很清楚。仿佛自己曾处在寂灭的边缘,但因为眷恋人间的太阳,眷恋那个笑起来比太阳还要明亮的人,所以才又回来了。
那个人在往后也无数次地出现在他梦中。
高马尾,小酒窝,白皙修长的脖子上挂着一只温润无瑕的羊脂玉雁,总是带着浓浓的笑意“先生”“先生”地叫他。只要有她出现,原本缥缈的梦境都会铺上一层软光柔调的滤镜,美得不像话。
在这人世间,他知道,花开易落,好景不长,人的一生会很苦。
但唯独她,值得所有的甜。
(5)
惊蛰,微雨,春雷,百无聊赖的周末。
大概适应了孑然一身的新生活,他可以自由地行走在人世间了,今天路过地铁口时还差点被一个保险推销员缠住,幸好眼明手快拿过了宣传小册子就走。册子上印着一个保险公司和业皇陵博物馆合作的商业活动,他扫了一眼,蓦然间就有了想去那个博物馆逛逛的兴致。
取票之后,他顺利入馆,周末果然人很多。刚过下午两点,有专门的讲解员配着便携扩音器带队导览,他不喜欢亦步亦趋,正打算挑个人少的展区看看,余光突然瞥见站在玻璃橱窗前低头整理衣领的那个少女。
她穿着讲解员的工作服,正将脖子上的玉雁吊坠往衣领后收。长发高高挽起,溢满笑意的脸上露出两只深深的酒窝。明明很瘦小,站在人群中却像会发光一样,完全没有弱柳扶风之感,反而透出一股朝气蓬勃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