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秋风渐寒，雨后的夕阳破开云层，倾洒进了静谧的山间。

　　加练了三个小时堪称劫难的残酷训练, 赫连暄仰面躺在地上，累摊成了一张猫饼。

　　由土系异能者和木系异能者合作建造的临时训练场虽然结构简单，却也相当符合俞枫对训练场地的要求。

　　临时训练场里, 俞枫将自己的异能场制造成了一个独特的训练领域，有些类似于重力场, 只不过，除了体能的负重，她的训练领域对异能的承受要求也更加苛刻。

　　“你的能力数据很出色, 如果是针对士兵们适配的训练模式, 我就要降低百分之十五的异能负重了。”俞枫略一沉思，觉得可能是她最近对士兵们太过仁慈了, 才让他们连只属猫的小孩儿都比不过。

　　赫连暄偏头瞪她, 太过分了，暄姐又不是实验道具——“我不是已经在免费帮你训练了吗？”俞枫接收到了赫连暄的小怨念，莞尔轻笑, “顺便作一下实验而已, 你都跟我手下的兵一个待遇了，还不满意啊？”

　　“我才跟你手下的兵一个待遇？！”赫连暄瞪圆了眼睛，腔调委屈，语气是难以置信的控诉。

　　她本就生了一双清绝又标致的杏眼, 这会儿一委屈, 眼尾便晕染开了绯色, 浓密的眼睫覆下一片浅浅阴影，落在了眼尾下的细小泪痣上, 像极了美人垂泪，我见犹怜。

　　然而，在俞枫眼里赫连暄就是好乖戾一猫猫，而她是狗派，自然不可能为猫色所动，“好了，赫连暄，极限就是用来超越的，接下来几天你的训练就按现在的训练强度继续，等你适应了，我们再继续加码。”

　　收集完了可独立放置的新技能的实验数据，俞枫非常无情地转身就走了。

　　“……”

　　赫连暄抬起连指尖都在发抖的右手，坚强地竖起了中指。

　　走到临时训练场的大门口，俞枫忽地回过头来。

　　千钧一发之际，求生欲爆表的赫连暄当机立断，手势机智的一变，拇指和食指相交，乖巧地比了个心。

　　俞枫唇角勾出浅笑，冷冷凉凉的笑意却不达眼底，“乖，下次你再不想要手了，我就帮你折了它。”

　　“……”

　　赫连暄怯怯地瞄她一眼，泫然欲泣，默默地把手揣进衣袖里藏好，不吭声了。

　　俞枫离开了，和跑来找赫连暄的程丽错身而过。

　　亲眼见识过了这位军团长的厉害，桀骜如程丽也老老实实的先向俞枫问过好，才迫不及待地走进了临时训练场。

　　听见了外面的动静，赫连暄努力地，懒懒萎靡地坐了起来。

　　“团长，你还好吗？”

　　程丽柔媚的声线带着几分软，她最喜欢挑他们团长训练结束的时间来看她了。

　　因为，每次被训练压榨到极致的赫连暄太好看了。

　　就像现在，愈显娇弱无力的赫连暄穿着略有些不舍身的作训服，微微倾斜着纤婉玲珑的身姿，她被汗浸湿的发丝略有些凌乱地沾在瓷白微粉的脸颊边，墨与雪相衬出了锋利的稠艳，而蜿下发丝又被滚落的汗珠浸得愈发湿润，然后在发尾重又凝结，摔进了修长白皙的脖颈、笔直纤细的锁骨，晃出了灼眼的细碎星芒，直到一路往下藏进了作训服的阴影里。

　　最是脱俗的清纯模样，又勾缠着艳靡的欲｜色，摄人心魄。

　　真的——

　　好美啊。

　　这就是她为什么没有反对跟着第十六军团一起行动，且能够忍耐自由受限等等不便的原因了。

　　“还活着。”赫连暄抬了抬眼，有气无力地说道。

　　“唔。”

　　程丽捂着口鼻，走到赫连暄身前，慢慢地蹲了下去，目不转睛又痴迷地盯着她，“团长，你觉得我要是去跟那位封先生决斗的话，有没有可能活下来呀？”

　　痴迷却又很干净的眼神。

　　赫连暄对此习以为常，不紧不慢地说道：“嗯，我只能尽量劝他给你留具全尸了。”

　　“程丽，你又跑来打扰团长！”

　　“又出现了。”

　　程丽朝天翻了个白眼，又冲赫连暄妖娆得一眨眼，“团长，我去帮忙修理武器装备了，正好也能趁便了解它们的构造，学学如何用异能构建武器，我先走啦。”

　　有一个跃迁式不断变强的团长，他们的压力也很大啊，只能也努力去变强了。

　　冲着倪蔓轻哼了一声，程丽瞥了眼她身后多出来的小尾巴，笑了笑，就快步离开了。

　　“仙女姐姐！”被倪蔓带过来的小尾巴——秦惜惜小朋友一见赫连暄，就咧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我来找你玩了，我姑姑她知道的哦。”

　　赫连暄也想翻白眼了，她看向倪蔓，“怎么回事？”

　　“是秦医生找我帮忙，她那边太忙了，又要赶着在出发之前处理完所有伤兵，就让我把小团子给你送过来了。”

　　“那又关我什么事儿啊？”

　　“……”倪蔓嘴角微抽，他们团长难道不知道吗，整个营地里，秦惜惜小朋友唯一能找到的玩伴，就是无所事事的赫连暄了。

　　“仙女姐姐。”秦惜惜小朋友小跑到赫连暄面前，脆生生的奶音里带着股欢天喜地的开心劲儿。

　　她笑得像朵花儿，身后形似蝴蝶的翅膀扑棱着，“仙女姐姐，我们玩游戏吗？我还可以玩平板电脑吗？”

　　“小孩子玩什么平板电脑。”赫连暄斜瞥一眼秦惜惜，语调抑扬顿挫，“小叛徒。”

　　“不是不是！”秦惜惜急了，“惜惜不是！不是小叛徒！”

　　“你怎么就不是了？是谁在俞枫面前把我供出来的？”赫连暄义正辞严的跟个芳龄四岁的小朋友计较，“就是你出卖了我，秦小团子，我要把你开除仙女籍。”

　　倪蔓：“……”

　　……没眼看，她瞎了。

　　秦惜惜很委屈，很悲伤，很生气，她憋着眼泪大声抗议，“仙女姐姐你又惹我生气，你不能把我开除仙女籍，我姑姑说好孩子不能撒谎，我是好孩子，我只能说真话，我不是小叛徒呜哇哇……”

　　赫连暄仗着自己是仙女姐姐，“生气也得给我憋着。”

　　“呜呜呜……嗝。”秦惜惜打了个嗝，憋住了，憋得小脸通红，她眼泪汪汪地往赫连暄的怀里一扎，抱着赫连暄就不动弹了。

　　刚想往起站，就被秦小团子一撞，又坐回地上的赫连暄，“……”

　　雨过天晴了，她是不是也能打孩子了？

　　哦。

　　大概不能，因为俞枫知道了会揍她。

　　赫连暄舔了下牙，忍了。

　　倪蔓面无表情，“团长，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抬腿离开之前，倪蔓视线扫过临时训练场，又看了眼正把秦小团子往旁边扒拉的赫连暄。想到俞枫和赫连暄如出一辙的，那种并不害怕对手越来越强大的自信，倪蔓轻叹了口气，她理解不了，也做不到。

　　赫连暄喊她，“你把这小团子也带走啊！”

　　“不，团长，你自己去还给秦医生。”倪蔓头也不回地走了。

　　“……”

　　赫连暄低头看了眼翅膀都耷拉了下去的秦惜惜，就很烦，“你走开。”

　　秦惜惜委屈巴巴地望着她的仙女姐姐，她是大孩子了，要讲道理，“仙女姐姐。”她想到了姑姑教过她，好孩子要勇敢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我不想走开，我喜欢你呀，仙女姐姐。”

　　“啵。”

　　秦惜惜很勇敢，她勇敢地怼过嘴，用力亲了一口她仙女姐姐的脸，“仙女姐姐，我喜欢你。”

　　赫连暄一呆，微顿，她嫌弃地擦了擦脸，“别在我怀里赖着了，你重死了。”

　　“……”

　　秦惜惜小朋友突然就不难过了，就好气，她们仙女才不会重死呢！

　　体力逐渐恢复的赫连暄拎起了秦小团子，一脸勉强带着她一起……游手好闲去了。

　　*

　　嘟呜——

　　临时驻扎的营地里响起了准备出发的提醒。

　　终于忙完了的秦琴温温柔柔地谢过赫连暄，接回了秦惜惜。

　　进山的小队也回来了。

　　注意到他们的宋思晴低声对倪蔓说道：“看来，第十六军团应该最少都有两个空间系异能者。”

　　“嗯。”倪蔓点头表示赞同，又道：“走吧，我们也该准备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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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夜继续往前济城的路上，出于需要和宋思晴商量正事的考虑，倪蔓和她坐在了一辆越野车上，开车的是高海林，他将车开得很稳，偶尔还要避让旁边司机是叶晶晶的不时七扭八拐的另一辆越野车。

　　末世里学车没那么多讲究，有程丽作陪的叶晶晶将越野车开得很狂野，堪称满分的马路杀手。

　　赫连暄依旧跟着俞枫坐军车，她一上车，就蜷缩在座位上睡着了，睡意迷糊中，她感觉到了身上一沉，接着就闻到了熟悉的，带着浅淡烟味的气息。

　　是俞枫的外套。

　　赫连暄放松了警惕，把脑袋往身上的外套埋了埋，沉沉地睡了过去。

　　清晨。

　　被战斗的声音吵醒的赫连暄睁开了眼睛，偏头看向车窗外，她发现他们已经抵达济城了。

　　破败的济城在晨辉中显得格外的荒凉，街道四处都是尸体，有丧尸的，有人类的，有腐兽的……入目皆是不堪的污浊脏乱。

　　第十六军团清理出了一处无人小区，作临时驻地。

　　短暂得休整之后，第十六军团就一鼓作气，以三人小队的战术队形四散渗透，同时，先前负责济城情报的侦察小队也归队了。

　　不过，这些事情都跟赫连暄没有关系，她很闲，在小区里溜达半天，遇见了一起来找她的倪蔓、宋思晴和秦琴，“有事？”

　　“团长，秦医生想去这附近的医院一趟，俞团长那边暂时抽不出人手，就把收集医药物资的任务委托给黑蝎子佣兵团了。”倪蔓简单的解释道。

　　虽然以他们双方的关系，其实就是走了个形式而已。

　　赫连暄问，“所以呢？”

　　倪蔓她们沉默不语，三双眼睛一起看向赫连暄，盯——

　　懂了。

　　赫连暄轻啧一声，撇了撇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