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暄垂下眸，盯着自己的双手，细压着还未褪干净的哭腔，小声给了解释，“是我不希望秦琴带着秦惜惜去中央基地，因为我觉得，没有人罩着，秦琴和秦惜惜俩弱鸡肯定会被欺负的很惨。”

　　上辈子的剧透不方便说，顿了顿，赫连暄又补充了一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俞枫把烟掐了，小混蛋没说谎，她倒是不嘴硬，说服软就服软，“秦琴虽然是非战斗人员，但中央基地是唐军在管理，以她的身份和异能，是不会遇到你说的那种情况的。”

　　“你有多久没有回过中央基地了？应该是从末世之初就没回去过了吧？你能保证现在的中央基地还是最初的你了解的那个中央基地吗？”

　　“……”

　　“反正我觉得她们要想命长，最好还是留在第十六军团。”赫连暄没有去看俞枫，也没有扳回一城的愉悦，只恹恹地垂着头，像只淋了雨的落汤猫，一股可怜样儿。

　　顺毛似的又揉了揉她的脑袋，收回手，俞枫双手抱臂，指尖点了点胳膊，皱眉稍作思忖，转开了话题，“走吧，下楼，你记得去跟秦医生道歉。”

　　“哦。”

　　赫连暄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慢吞吞地跟在俞枫身后下楼了。

　　楼下。

　　已经收拾过的秦琴恢复了往常的温婉模样，她怀里紧紧地抱着秦惜惜，正在轻声跟倪蔓说道：“……也不能全怪你们团长吧，我也有责任，如果我没有让惜惜离开我的视线，你们团长也带不走她。”

　　倪蔓有些不擅长应付像秦琴这样太过温柔善良的人，“不，这件事情，完全是我们团长的责任。”

　　想到乔副官暗示过的事情真相，倪蔓真是一口老血哽在喉间，就问赫连暄做事还敢更没谱一些吗？！

　　太难了。

　　她真是太难了。

　　真想让黑蝎子佣兵团就此完蛋算了。

　　“倪蔓说的没错，这次的事情，是赫连暄的责任。”

　　“俞团长？团长？”倪蔓循声扭头看了过去，就见俞枫和赫连暄一起走了过来。

　　俞枫朝倪蔓点了点头，和秦琴走到一边低声聊了几句，就离开了——站在秦琴的皮卡车旁边的就只剩下了抱着秦惜惜的秦琴、倪蔓，还有赫连暄了。

　　“对不起。”赫连暄很干脆的道歉了，“我可以补偿——”

　　“赫连暄，不用了。你照顾了惜惜一下午，已经让你破费了。”秦琴打断了她，言辞体贴，她神色间有些温柔，又有些无奈，“俞团长已经跟我说过了你的想法，我接受你的道歉。”

　　无妄之灾。

　　秦琴轻叹了口气，她猜，赫连暄肯定已经被俞团长教训过了，既然如此，她也就消气了。

　　“还有啊，我暂时回不去中央基地了，下一次，你找惜惜玩的时候，记得先跟我说一声啊。”秦琴语气里不带丝毫怨怼，眉眼里尽是包容。

　　乖巧地趴在秦琴怀里的秦惜惜扭过小身板，眼巴巴地望着赫连暄，她觉得仙女姐姐很不开心。

　　“好。”

　　赫连暄歪了下头，答应了。

　　完成了俞枫交代的任务，赫连暄就告别了秦琴，和倪蔓一起离开了。

　　另一边，黑蝎子佣兵团的众人并没有聚在一起：叶晶晶在第十六军团的医疗部的车辆上，高海林单独坐在一辆越野车上，中间一辆越野车的司机是程丽，宋思晴跟她在一起，也方便异能耗尽的宋思晴休息。

　　赫连暄和倪蔓则是回到另一辆越野车上了。

　　半晌，一直沉默的倪蔓终于忍不住地问道：“团长，你没事吧？”她觉得赫连暄有些丧，无端得让她察觉出了几分不寻常。

　　“不就是做坏事被逮着了吗？有什么关系？大不了，等下次你再想做什么的时候，让我帮忙望风好了。”倪蔓又玩笑似的说了一句。

　　“没事。”

　　赫连暄应的漫不经心，她偏头望着车窗外出神，空茫的眼睛里倒映着明媚的天光，再往里看，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倪蔓嘴唇翕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沉默了。

　　半个小时后。

　　集结待命的第十六军团也开始出发了。

　　“团长，我们还跟着他们走吗？”倪蔓有些纠结地问道，她有些担心赫连暄已经忘了要回榕城的事了。

　　“赫连暄，过来。”

　　不等赫连暄回答，一辆路过越野车的军车停了下来，车窗降下，俞枫朝赫连暄招了招手。

　　她很忙，但，也没打算把管一半的小混蛋就此丢开，总之，在小混蛋离开之前，她会把她搁身边带一段时间，勉强算作，言传身教吧。

　　“先跟着吧。”

　　赫连暄说完，就下了越野车，有些疑惑地坐上了军车。

　　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得知俞枫找她并没什么事儿，坐在俞枫身边的赫连暄就谁也不搭理，径自闭目假寐了起来。

　　车队广播响起，长长的车队秩序井然的缓缓增速，朝着下一座城市驶去。

　　“还在生气呢？”

　　“没有。”

　　“行。”

　　俞枫低头翻着手里的文件，见问不出什么，也就不问了。

　　一路上，见不惯赫连暄像霜打的茄子的模样，俞枫一有空就把赫连暄往死里操练。

　　小孩儿心思太重，多半是闲的，等她忙得连喘气都觉得累了，就什么毛病都好了。

　　赫连暄：“……”

　　……暄姐可真是谢谢你了。

　　越是跟俞枫学得越多，赫连暄就越能体会到野路子和正规军的差距，同样的，参照俞枫可怕的战斗经验，她也察觉到了她和封野的差距，也找到了弥补的捷径——玩阴的，呃，不对，玩暗的，也不对，是……剑走偏锋，出奇制胜，没错，就是这样。

　　临近济城。

　　跟俞枫混了一路的赫连暄也在又一次筋疲力尽的操练中，终于想明白了：不管过去，她只要知道，现在，没有拒绝俞枫提醒的赫连暄，已经不会再像系统就好了。

　　赫连暄蓦地觉得心下一轻，就像系统留给她的烙印彻底被湮灭掉了一般，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噫——

　　就说嘛，别看俞枫凶巴巴的，结果她还不是对暄姐很好，她肯定很喜欢暄姐。

　　满血复活的赫连暄视线扫过临时驻扎的营地，转身欢快地跑向军车，扒着车窗，问，“俞枫，你是不是超喜欢我的？”

　　就很自信。

　　俞枫懒懒地掀起眼睑，瞥了眼刚刚还蔫儿吧唧，现在就活蹦乱跳的赫连暄，随口问道：“没事了？”

　　“嗯，想通了一件事。”

　　赫连暄不耐烦地催她，“快说，你是不是超喜欢我的？”

　　俞枫：“……”

　　……她要说不是，这小混蛋会不会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