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透过枯树枝斑驳的影子落在地上，西北风吹着，张岩掩唇咳嗽了几声:“跟我喝一杯？”

　　张岩说完，看到季让手上裹着纱布，嘴角抿了抿。

　　其实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国外，不是不管，而是没法管，出国之前他也见过季让，两人打过一次架，后来就再也没联系过。

　　孙乾做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了解。

　　这件事情太过复杂，他牵扯着，又混沌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件事里究竟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季让看了他一眼，淡嗯了一声。

　　两人没急着进去，在门口抽了一会儿烟，抛开过去的事情，两人现在相对平静一些，谁也没提过去的事。

　　“你有女朋友了？”张岩抽了两口，随意问到。

　　“嗯。”季让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张岩嘴角抽了抽，要不是顾唯一求他，他才懒得搭理他呢。

　　“你跟我妹还联系呢，我不是让你别联系了。”

　　季让看了他一眼，掐着烟头捻灭，“我说过办不到。”

　　张岩气得牙痒痒。

　　“你有女朋友还联系我妹做什么？”

　　季让弹了弹烟灰，懒散地倚靠着墙，抬头淡淡扫了张岩一眼，“正常联系。”

　　张岩咬着烟嘴，牙齿气得咯咯作响，他真想问问顾唯一，季让哪像个自残的人。

　　正是下午，清吧没什么人，乐队也没有来，屋里放着舒缓的音乐。

　　张岩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季让看了一眼，跨过凳子，直接坐下。

　　张岩尽地主之谊，拿了几瓶啤酒，视线落在季让身上:“黑啤？”

　　季让手指敲了敲桌面，嗯了一声。

　　张岩拉开易拉罐的环，自己喝了一口，他扬了扬眉:“手孙乾弄的？”

　　“不是。”季让话很少，他也打开跟着喝了一口。

　　“时间过得真快，难得咱俩能坐下聊。”张岩吊儿郎当的。

　　季让没说话，看起来依旧散漫。

　　“你知道的小超去世孙乾人就变了。”

　　“我得理解他。”季让看了张岩一眼，他嘴角勾了勾，露出漫不经心地笑，“你是这个意思？”

　　张岩愣了一下，“没说你理解，你知道小超是他最爱的弟弟。”

　　“我没拿小超当弟弟？”此刻的季让依旧散漫淡漠的，眼眸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张岩没说话，不知什么时候从兜里掏出一根烟，递给季让一根，烟雾缭绕间，张岩透过白色的烟雾看向对面的季让，季让那黑白分明的双眼，里面是淡漠的情绪，高中的时候季让虽然冷淡一些，但不是现在这样。

　　张岩抽了一口，眯了眯眼睛:“小超死的时候，我讨厌你，不是因为这件事因你而起，而是你的逃避让小超等了你很久。”

　　季让没说话，他指尖弹了弹烟灰，透过白色烟雾似乎他看到以前，以前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他，好像又不是他。

　　“车祸的事情谁都不想发生，所以，你不用在这方面自责。”张岩挠了挠断眉，轻咳一声，他不太喜欢这么严肃的谈话。

　　季让指尖微动，烟头前猩红的火光微微抖落。

　　“现在孙乾可是赛车明星，黑马级别，你这个天才赛车手不打算再出来跟他比比？下次我窜一个局，咱三聊聊。”

　　季让喝了一口酒，摇头，“不比。”

　　他弹了弹烟灰，两人碰了一下杯。

　　“真不见见孙乾？”张岩看着季让问。

　　季让摇头，“不需要。”

　　张岩也没话说，两人一罐接着一罐的喝着。

　　张岩手机响了响，是顾唯一发过来微信。

　　顾唯一:【你们都聊什么了？】

　　张岩手捞起桌子上的手机，单手回复。

　　张岩:【聊聊过去，能聊什么，再聊聊赛车的事情，让他继续赛车，男人的事情你别插手了。】

　　张岩打完这些字发过去，突然想到季让锁骨的草莓印。

　　张岩:【你赶紧找对象，他有对象了，还单恋，丢不丢人。】

　　顾唯一正坐在沙发上，看到张岩发过来的信息，赛车两个字尤为刺眼。

　　顾唯一:【你跟他聊赛车做什么啊！】

　　【他喜欢赛车，我聊聊这个不正常？】

　　顾唯一真的快被气死了，她咬着指尖，【他因为那场车祸腿不能再开车了，你不是戳他的痛处嘛。】

　　顾唯一揉了揉太阳穴，她真的被气得不清，她哥这么不靠谱，就不应该让他去谈，她真是疯了。

　　【那我又不知道。】

　　张岩有些心虚看了一眼对面的季让。

　　【是，你当然不知道了，你竟想着责怪他。】

　　顾唯一这句话气得张岩胸口堵得慌，但他又无从反驳。

　　清吧内，张岩喝得脸通红，不一会儿走进几个人，是乐队的人。

　　不一会儿，清吧内换上了与刚刚不同曲风的音乐，有些悲伤，没有刚刚的轻快。

　　季让背靠着椅背，整个人懒散地靠着，“你约我来这就是喝酒？”

　　张岩大大咧咧地嗯了一声，递给他一罐啤酒，“这酒贵，请你喝就不错了。”

　　张岩似乎喝多了，胳膊杵着桌子，手上拿着酒，视线落在季让的腿上。

　　“腿什么时候受得伤？那次车祸？”

　　季让没回答。

　　张岩自然也猜到了，自从那场车祸后，季让在赛车场销声匿迹。

　　“顾唯一跟你说的？”季让靠着椅背，单手提着易拉罐的啤酒，有些淡漠。

　　“嗯。”张岩含糊地说了一声。

　　“也是她让你来的？”

　　张岩沉默片刻，淡嗯了一声，“我妹妹这人就是这样啥事都喜欢管，所以你别再招惹她了。别说办不到，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嘛，就别招惹别的小姑娘了。”

　　“嗯。”季让淡嗯一声。

　　张岩看他神色平静，眉眼间好像在笑，难得见到这样的季让，张岩打算回去好好教育顾唯一一下，人家有女朋友就别上赶着了。

　　“看来你很喜欢你那个女朋友啊？”张岩吊儿郎当地问。

　　季让喝了一口酒，淡嗯了一声，那双桃花眼微微弯，眼角的泪痣也淡淡地挑起。

　　“不喝了。”季让放下酒瓶，站起来，他提溜着剩下的酒放在吧台，看着调酒师，神色淡漠地说:“你们老板喝多了。”

　　张岩眼神迷离，舌头像是打结一样:“还有那么多，你上哪去？”

　　“回家。”

　　这段谈话，对季让来说是一个大的突破，最起码打开了他对过去封锁的那扇门。

　　*

　　顾唯一“骂”完张岩，还是觉得不解气，她有些担心自己会帮倒忙。

　　她站在窗户前，看向远方，手一直攥着手机，纠结着要不要给季让打一个电话问问情况。

　　正当她犹豫着地时候，背后突然有人抱住她，她愣了一下，是季让身上的味道，好闻的味道。

　　季让站在她身后，搂住她的细腰，下巴抵着她的颈窝，整个人靠在她身上，侧头吻了吻她的脸颊。

　　“你刚回来就这样？”

　　“想你了。”季让半垂着眼眸瞧着她。

　　“我哥找你了？”

　　“嗯。”

　　顾唯一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抬了抬眼镜，圆圆的眼睛微微弯着，“对不起啊，我哥他很笨的。”

　　“嗯”季让勾着她的手指，齁间溢出一声轻笑，“一直不聪明。”

　　季让话刚说完，教师公寓的门就被打开了，张岩扶着门把手，冷哼一声，他扬了扬断眉，“不聪明才被你俩耍得团团转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