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侯爷对我一往情深 - 分卷阅读91
“婧儿……”
“家在哪儿?”他的嗓音干涩嘶哑,像极了老墙上漏风的裂隙,隐约还带着些细微的哭腔。
唐婧的心里即刻就溃不成军了,她热泪盈眶,赶忙用手捂着嘴巴,竭力控制自己不哭出声来。
她知道老侯爷是会病逝的,可她只以为是过劳所致,临行前还特地嘱咐过他要多加休息。
谁料竟会是药石无医的顽疾,无论如何,死期皆已经是定局……
迎着寒风,薛长策的眼眶也不禁湿红了起来,在这呼啸的风声里,他甚至还隐约听到了其他嘈杂的声音:
‘薛长策!你生在薛家,就有薛家儿郎该承担的责任!’
‘倘若今日为父抱病,家族没落,你也要置身事外,视若无睹吗?’
‘人各有志,儿子宁愿做个无根飞絮,也不愿成为夺权的鹰犬!祝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薛长策自沙哑的喉咙里溢出一丝自嘲的轻笑,滚烫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滑落了。
‘策儿……’
‘为父啊,再不会逼你了。此行过后,你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吧。高兴了,就回老家来看看。’
薛长策紧咬住下唇,弓下腰,强忍着翻涌的哭意,心脏撕裂一般抽痛。
‘小侯爷,这是……这是薛侯临终前的家书。殿下说您既有意要回来袭爵,便无需遵从侯爷的遗言,等到以后再给您看了。’
薛长策抽噎不止,撑着矮墙,靠着唐婧的搀扶,艰难地向那挂满了丧幡的侯府大门迈了去。
‘吾儿亲启,承蒙天泽庇佑,近来体况已颇有好转。不知尔身处异地,安然与否?’
‘圣上皇恩浩荡,已准乞骸归乡,尔亦无需挂怀,只以顾暇自身为要。’
‘长夜难眠,吾顾此一生,常痛甚悔甚,叹愧为人父,相欠良多,无颜可对。’
‘知尔素有纵游天下之心,为父闲来无事,于江南、蜀东、晋北等地置了庄子,盼尔途径于此,可稍作休憩,莫辞良意。’
‘若实怜为父垂老,无人推杯换盏,待兴尽意满之时,切勿忘还家……’
朱漆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冷风呼啸涌入,卷得满院纸花飘飞如絮,现出了停在堂中的那口黑棺。
孤零零的,冷冰冰的,就像那残酷无情的事实,全然无法被人的热泪与衷情所改变。
薛长策泣不成声,绝望地盯着里头的那口木棺,仿佛被什么人抽去了力气般,猝然软下膝盖,扑通落了地:
“爹!”
一声痛哭撕心裂肺,绕梁三响,喊出了他一路憋在心中的压抑,经年未能尽孝的悔恨,以及余生都再无法将真情宣之于口的悲怆。
他本是想回来给个惊喜的,要是父亲知道他在江南的功绩,知道他想明白了,不再装糊涂逃避局势了,愿意袭爵承业了,那该会有多高兴啊?
可他为什么就是没能提前写信回来,挽留一点遗憾呢?
薛长策哀恸欲绝,懊恼地锤着地,已然麻木到感觉不到疼痛。
跪在一旁的唐婧看着心如刀绞,她急得一手拦住他,一手抢在了他那已砸出了血的拳头下,“阿策!阿策你别这样……”
迅猛的拳风快要砸到唐婧的手掌时,及时收住,堪堪停在了半空中。
薛长策哽咽两声,无力地将受伤的拳头落在了她的掌心中,像找到一个安全港湾般,埋在她的肩头失声痛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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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侯死后,遗骨送归青州老家,同亡妻合葬。
启光帝龙体抱恙,却依旧降尊登门,行大礼吊唁,赐衣冠随葬皇陵之荣,封其子薛长策为侯,哀恸不能自已。
郑夫人悲痛万分,哭晕数次,甚至还移居到了佛寺去静养。
棺木起灵之日,满城百姓无不跪拜落泪,声势可谓甚为悲壮。
可总有那么些人仍在为自己的处境忧虑,无暇顾及他人悲喜。
此刻,天牢内的萧乾便在急得团团转。
当初得知萧煜躲过追杀,提前归京时,他慌了阵脚,急令刑部之人将薄庆统原先造好的假账立即上奏,弹劾萧煜勾结盐贩,闹出内讧反被行刺。
可令他想不到的是,萧煜手里竟有本真的账册!一当堂对证,竟直接害得刑部尚书降职思过,户部尚书抄家入狱!
分掌的三股势力一下子落败了两股,教他既心慌又急躁。
就在他庆幸还有兵部可以依靠,趁私盐之事没查到头上来,还能想办法逃脱之时,薛长策居然又派人密送了一只弓.弩和箭簇回来。
正是他调来射杀萧煜的那批!
若是寻常弓.弩倒也还罢了,抵死不认便是。
可那批的构造是大周的顶级样式,强力高,射程远,因数量稀少,只作对外御敌的重器,由兵部的军械库保管,鲜少对外露面。
如此证物一呈,兵部直接被裁员查办,而他也因嫌疑过重,被押入了天牢等候审理……
该死!都怪他为了刺杀萧煜太过心急,一下子动用了上等弓.弩,给人留下了把柄。
可据说薄府那晚火势滔天,不管是什么都理该被烧成了灰烬才是。薛长策居然还能冒死从火海里抢出一只完好的弓.弩来,那得是多不要命?
萧乾怒哼一声,气得一拳砸在了狱牢的灰墙上,看向门外的狱卒,恶狠狠道,“他回来袭爵了?”
“是的殿下,就在今日午间,陛下亲口册封。”
萧乾咬紧了牙,真恨不得即刻就扼上薛长策的喉咙,将其狠狠掐死。
呵,这么多年来都扮着一副疯傻的模样,关键时刻倒跳出来反咬一口,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