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嘉然低着头，神色犹豫，好一会儿才问：“如果不是，你最想做什么？”

　　回答他的是绵长而规律的呼吸声，他转头看去，发现池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他盯着池漾的看了一会。

　　她睡着的时候是乖巧的，和平日里任何时候的她都不一样。

　　他见过她许多不同的样子，面对找茬的人，她向来气势逼人且带着攻击性；面对好友，她又相当活泼，偶尔还会故意惹人生气逗别人；面对晚辈，她沉稳大气；面对观众，她落落大方……

　　她似乎总能在合适的时候展现合适的样子，但季嘉然觉得那都不是她真正的样子。

　　或者说，这些共同组成了她，却又不是完整的她。

　　季嘉然状似喃喃自语，叹息一声：“没有考核，你是自由的。”

　　季嘉然在一边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建设，才将她横抱起来送入里间的床上。

　　中途池漾短暂地睁了下眼，看到是他之后又倒头睡去。

　　-

　　池漾一觉睡到自然醒，出来看到季嘉然在客厅里用笔记本处理公务，她问：“这么忙怎么不去公司？”

　　季嘉然看她一眼：“醒了？我让酒店送早餐来。”

　　池漾点点头，挑了个看不到他电脑屏幕的位置坐下。

　　季嘉然：“回家吗？还是换个地方继续玩？”

　　“不回。”池漾手机一晚上积攒了不少未读信息，她慢悠悠地看着，一边说，“小旅馆第二期也快开始录制了。”

　　季嘉然敲键盘的手指停顿：“如果不想去的话，可以不去。”

　　池漾漫不经心：“签了合同，要录完。”

　　她穿回来之前，合同就已经签了。虽然后来是因为季嘉然的奶奶才去参加综艺，但答应了参加就没有中途退出的道理。

　　季嘉然说：“奶奶最近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能叫出每一个人的名字，坏的时候连我也认不出来了。”

　　他顿了顿，知道这话问得不合时宜，但还是开口了：“你真的会算命吗？”

　　池漾诚恳地抬起头：“我是真的不会。只是积极的心理暗示和奇怪的游戏作弊。”

　　季嘉然抿唇不语，好一会儿才说：“如果你会算的话，给我算算。”

　　池漾愣了两秒，说：“你等等，我回去换身衣服。”

　　三分钟后，她穿着胸前写着“招摇撞骗”的T恤出来了，问：“请问先生想算哪方面？”

　　季嘉然：“……算姻缘吧。”

　　池漾装模作样掐指一算，说：“看先生您一表人才、财运亨通、通情达理，想必桃花不少。”

　　季嘉然飞速否认：“没有。”

　　池漾：“……你果然是来砸我卦摊的。”

　　她顿了顿，掏出手机：“可别诳小老儿，现在网络上搜您的名字都是跟您表白的……嘶，你怎么还下水军炒CP！”

　　池漾季嘉然的实时搜索里，全是嗑她和季嘉然CP的，明明这两个人明面上都没什么接触，肯定是季嘉然下水军了。

　　季嘉然抓住重点：“你之前也经常搜我？”

　　池漾：“这不重要。”

　　想骗雇主的钱，了解雇主是应该的。

　　但是没想到雇主更不要脸，居然临时使用钞能力逆天改命。

　　“算了，不逗你。”池漾掏出扑克牌，在桌上横铺开，“抽三张。”

　　季嘉然随意翻出三张。

　　黑桃4，黑桃9，梅花3。

　　池漾小声嘀咕：“这不对啊……”

　　季嘉然问：“怎么了？”

　　池漾正色：“算出来是情路坎坷，你心仪的人时常误解你……是不是我挡了你的桃花？要不然我们先去领个离婚证？”

　　季嘉然无语地看她一眼，就差在脸上写“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了。

　　池漾继续念叨：“你看，反正我们领证神不知鬼不觉的，再离婚也神不知鬼不觉……万一因为我误了你桃花正缘那就罪过了。”

　　她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趁着离婚一个月冷静期，我们先去走流程吧？”

　　季嘉然：“违约金。”

　　池漾讪笑着把牌收起来：“我开玩笑的，您当耳旁风吧。我好像听到门铃声了，早餐到了我先撤了——”

　　季嘉然摇摇头，她算卦一向准，只是每次扯到她本人的时候，她就会解读出错。

　　她不知道也好，还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

　　《郊外小旅馆》第二期正式录制前，张阳让池漾录了个前采。

　　他递出一个抽奖箱，说：“这里都是我们收集的观众提问，你抽三张出来回答。”

　　池漾伸手在身前比了个大大的×，义正辞严拒绝他：“我不，肯定都是骂我的，我不上当。”

　　张阳：“……不至于。”

　　池漾“哇”了一声，说：“你居然没否认，到底有多少人骂我？”

　　不等张阳回答，她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算了，肯定数不清，我一贯很有自知之明。”

　　她从箱子里抽出一张纸条，进闭着眼侧过头，凭感觉打开纸条，偷偷睁开一条缝偷瞄——“哦，拿反了。”

　　她把纸条正过来：“好耶，第一条不是骂我的。问我算卦为什么那么准……”

　　池漾思索了两秒，认真对着镜头说：“请给自己积极的心理暗示。不要迷信，但要自信。”

　　导演组问：“你之前给钟明旭算了一卦，说他会和异性合作一首很好听的歌，当时知道是自己吗？”

　　池漾茫然：“我说过这话？”

　　好在导演组早有准备，拿出了她和钟明旭、郑元新打牌之前的算卦小剧场。

　　池漾“哦”了一声，说：“我当时随口胡诌的，这年头哪个歌手没有两首男女对唱歌？我赌他肯定会有。”

　　导演组面面相觑，确定她是真没给钟明旭做背景调查。

　　张阳拆台：“钟明旭之前从来没和女歌手合作过。”

　　池漾纳闷：“不是要和李莹合作？”

　　张阳轻咳一声，说：“本来是要找男歌手帮唱的，但他想到了你那一卦，该人选了。”

　　池漾百口莫辩：“这真的是个巧合……不是你说镜头前不要宣扬封建迷信吗！”

　　张阳也无语，直播都播出去了他能怎么办？而且两个卦都应验了。

　　副导演小声问：“要不然给我们节目组算一卦？”

　　池漾知道他们又在挖坑，说：“别想诳我，这是另外的价钱。”

　　她打哈哈把这件事略过去，抽出第二张纸条——

　　“小钟和漾漾的CP能嗑吗？”

　　池漾看到后面还有一段令人牙酸的表白，不想读，直接拒绝：“不能，我家先生容易吃醋。建议换一对CP——粉丝们请圈地自萌，把这种问题糊到我脸上我肯定会手撕CP的。”

　　经过前两个离谱问题的洗礼，她已经变得毫无波澜，木然地抽第三张纸条——

　　“漾漾真的结婚了吗？会不会只是怕绯闻所以想了个挡箭牌？PS：《挂帅》真的巨帅，爱你！PPS：不要被世俗所困，自己永远是第一位，结婚了也可以离婚，一定要嫁给爱情哦！”

　　池漾抬起头看向镜头，郑重到掷地有声：“真的结婚了。”

　　她停顿两秒，目光转向张阳：“我看你是想被撤资，这种纸条也敢放进来。”

　　张阳讪笑两声：“误会，天大的误会。”

　　鬼知道池漾手气这么好，热评前五全是离谱问题，她愣是能抽到其中三个。

　　张阳连忙辩解：“大部分问题都是正常的，真的，我绝对没有想坑你的意思。”

　　“真的？”池漾将信将疑，又抽了一张出来。

　　——“感觉池漾和喻清霖有故事，能讲讲吗？”

　　池漾看向张阳，眼里意思很明显——你说的问题正常？

　　张阳汗如雨下：“怎么回事……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百个签纸，一共就放进去五个离谱问题，她居然能抽到四个？

　　池漾：“要不我再抽一张？”

　　张阳连忙抱走抽奖箱：“不了不了，录个结束语差不多了——辛苦了！”

　　怂了怂了，哪敢让她接着试，万一真抽出来了怎么办？

　　池漾：“抽出来了就回答一下吧。和……喻归零是吧？没故事，不熟，别乱猜。”

　　张阳纠正：“人家叫喻清霖。”

　　池漾“哦”了一声，淡淡说：“我还以为他踩着计算机归零键出生的，天天‘归零’‘归零’。”

　　张阳：“……”

　　看出来你在极力撇清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