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坐如针毡,几乎没有久留，在这边办完事情之后，就马上坐飞机到了首都。

　　沈清孤单地在床.上辗.转反侧,最终还是忍不住,拿出电脑开始给那个邮箱账号发邮件,她也不知道应该写什么,所以总是写写删删又继续写,一直熬到第二天白天,沈清的邮件也没有发出去。

　　倒是林初薏这边有些不好受，毕竟她是晚上比白天清醒的那种人。

　　有些时候她做项目留到晚上做，就是因为她在晚上的时候大脑习惯了清醒，而且林初薏的生物钟也习惯了晚睡,现在没到九点就被顾眠摁在床.上,还不准林初薏开灯：“闭上眼睛自然而然地就睡着了。”

　　顾眠这样说。

　　这是之前林初薏跟顾眠说的话，也是林初薏外婆和林初薏说的话,现在又轮到林初薏不愿睡觉了,她一开始还会闭着眼，但是愈发地不安分起来。

　　“顾眠？”林初薏伸手戳戳顾眠的腰，手很快就被顾眠捉住了：“睡觉。”

　　“现在才九点，怎么可能睡得着呢。”林初薏哼唧道，“我是真的睡不着——好眠眠，眠眠——”林初薏的声音拖得很长，又娇里娇气的，顾眠莫名地心头一颤，连带着沈清那份一起。

　　林初薏挤了过来,毛茸茸的头发扫过顾眠的下颚线，顾眠身体一紧,林初薏却更轻易地抱了上来。

　　“下去。”顾眠下意识地拍了拍林初薏的大腿，清脆的声响在被窝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多了几分粘.腻的意味。

　　顾眠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坚.硬的指节凹.陷.进林初薏的肌肤里，林初薏难耐地哼了一瞬，突然提醒说：“第一步，洗手。”

　　等到顾眠反应过来的时候，林初薏已经准备起身去浴室洗手了，顾眠整个人都烧了起来了。

　　顾眠压住林初薏，说：“过几天就要做手术了，这几天乖乖早睡，不要想着用糖衣炮弹拖延时间。”

　　林初薏听顾眠这么一说，更是委屈了，她挣开顾眠卷着被子睡在自己这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的这份委屈从何而来。

　　顾眠不是不想给，但是之后闹着闹着闹个没完，耽误了休息的时间总是不好的。

　　顾眠对林初薏心软，总会依着林初薏，但是如果涉及到林初薏的健康，顾眠纵使再想，也要在心里多多斟酌几分，即使自己已经有了些许意动，可——

　　顾眠叹了口气，林初薏不懂，只是轻轻地尝试了一遍，便有些食.髓.知.味起来，顾眠有心尝试，但是林初薏要做手术的事情依旧横亘在她的心头，顾眠没有办法做到全然不担忧。

　　“别这么担心，像个老妈妈似的。”林初薏悄悄松开自己卷起的被子，将顾眠一并裹了进去。

　　林初薏其实并不知道这些真正代表着什么，她只觉得之前纾解了之后，在巨大的冲击背后会有片刻的放松。

　　即使是什么都不想，只是沉浸在本能里，就已然是最大的快乐。

　　也许是做得少了，林初薏本能地辨析道，如果到达了一定的量，说不定又会觉得这样机械重复的东西比较寡淡如水，不如她每天完成几个项目，这样来的有成就感。

　　可是林初薏现在尚在第一阶段，顾眠之前教了她，她想做一个好学生，但是始终不得要领，现在来求求老师，可老师却又不肯教她了。

　　顾眠被林初薏的柔软包裹，她的心跳得很快，林初薏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上，像是柔软的羽毛轻柔的撩.拨她的梦，顾眠闷哼了一声，但是很快，林初薏像是无师自通那般攀上了她，然后抱得很紧。

　　“……那我想玩电脑了，眠眠。”林初薏娇声说，“真的真的很想玩，我现在真的睡不着，闭上眼睛也睡不着。”

　　顾眠此时几乎已经丧失了自主思考的能力，她的思维顺着林初薏的请求飘得很远，然后又飘忽回来。

　　“不行。”顾眠的声音已然变得沙哑，可是又平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意味，林初薏几乎是在仔细揣度的下一秒，被顾眠扣在了怀里。

　　“不行。”顾眠又重复了一遍。

　　“小气。”林初薏又哼唧一声，但是这一次她到底还是没有从顾眠的怀里挣脱出去，而是在顾眠米且重而又猛.烈的呼吸之中慢慢地睡着了。

　　她竟然真的这么早睡了。顾眠僵直着自己被林初薏抱着的身体，怕自己把林初薏吵醒，在无尽的夜色之中，顾眠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两个人都睡得很早。

　　**

　　终于到了林初薏入院手术的这一天，顾眠做好了所有能做的准备，包括还清了有经验的护工教她怎么照顾手术后的病人。

　　林初薏戴上了医院给她的身份标识手环，虽然也是第一次住院或者说是第一次开刀，但是林初薏对这一些事情都很平静。

　　手术前一天晚上十点点是要禁水禁食的，顾眠最近把林初薏的生物钟调整了过来，林初薏在十点左右也就睡觉了，完全不像是之前那样，到了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总是忍不住会吃一点小夜宵。

　　“放宽心，眠眠，人各有命。”林初薏的眼睛很漂亮，在看向顾眠的时候，整个瞳仁里都是顾眠的影子，“如果你还有什么愿望的话，记得早点跟我许愿哦，说不定还能实现呢。”

　　顾眠点点头，说：“等你早点出来。”

　　林初薏刚刚说的那句话是认真的，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还会停留多久，也许就像是萌萌说的那样，一年的时间一眨眼就快过去了，她最多也就只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陪着顾眠或是沈清一起。

　　沈清那边的创业起步慢，但是好在是站在风口的位置，在首都打拼的一年当中，沈清一直在飞速成长，说不定以后碰上顾眠这样的老牌企业，也能有一争之力。

　　而林初薏同样不知道的是，在她手术之前，顾眠为她签了一份手术风险告知书，来告知风险的医生尽职尽责的跟顾眠讲了手术当中有可能出现的所有风险，有可能林初薏会倒在手术台上，或者是其他，一切都一切，让坚强又苦苦支撑的顾眠忍不住要落下泪来。

　　“真的不要把这些事情告诉沈清吗。”顾眠问林初薏。

　　“……唔，不了吧。”林初薏想了想，“她现在如果停下脚步，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起来了。”

　　顾眠垂眸，突然有些庆幸现在陪在姐姐身边的是自己，如果被瞒着的那一个是她，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从填写志愿离开这个城市，离开姐姐身边的那一刻起，就走错路了。

　　“……我……”顾眠说，“我可以帮她。”她下定了决心，“我可以帮她飞起来，如果这是姐姐期望的，那我就可以做到。”

　　主角和反派联手？这——

　　“不行哦。”萌萌突然出现，“主角和反派一旦联合起来，那么她的力量也就太强大了，很可能会把这个世界给冲垮的。”

　　“她？还是她们？”林初薏突然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的字，萌萌向来不会撒谎，只好假装卖萌转移话题：“小薏，我们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多了，而且这不是通过一场手术就可以改变的，你为什么还要来医院受这个苦啊？”

　　“为了……”林初薏看向顾眠，笑了笑，在脑海中默默地和萌萌说，“为了让她安心。”

　　林初薏从小和外婆相依为命，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其他的家人，别人都说她亲缘淡薄，外婆安抚她，对她说：“我们家孩子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顾眠和沈清是林初薏在这个世界的亲人，她本来只是当做一个任务，偶尔还会觉得烦恼，但是越深入她也不由得投入了自己的感情。

　　而且在这个世界她遇到了很多很好的人，包括图书馆的各位姐姐们，还有信息学院的吴教授和她的团队，林初薏不希望这个世界被毁灭或者是破坏，所以她不得不催促沈清快快地成长起来。

　　“你说我和她们还会再见吗？”林初薏垂眸，罕见得有些伤感。

　　“……”萌萌不懂这么多感情，她看着林初薏，缓缓地点了点头，“会的，会继续见面的。”

　　您不知道，她为了您的垂青，做了多少事，用了多少努力。

　　神明——

　　萌萌看着被推进手术室的林初薏，沉睡的时候就像是一位要被吻醒的公主。

　　只要您希望重逢，那——终将重逢。

　　鉴于萌萌有可能泄露秘密，可是林初薏又喜欢萌萌，所以系统管理局给萌萌又多加了几条需要遵守的系统守则，系统0927被安排了其他的任务，暂时没有办法和萌萌一起返回这个世界。

　　所以就算现在萌萌想说出一些秘密，它也没有办法说出来，很多时候她都憋在心里，等着0927回来的时候，它们悄悄说。

　　林初薏手术后还有一段麻醉的时间，她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而顾眠却被林初薏的主治医师给叫走了。

　　“抱歉。”医生说，“我们之前通过影像判断一致认为这个手术的成功率是非常高的，但是当我们经过实际的探查之后发现，患者她脑内的…实在是太大了，并非现在的医学所能救治，而且，已经有了扩散的可能。”

　　顾眠像是被钟锤狠狠地敲了一下，整个人都发出不敢相信的嗡响，医生后面继续补充的话顾眠有些听不清晰，只听见了一个关键词——

　　“三个月。”

　　“……三个月？”

　　“如果情况乐观的话。”医生叹了口气，“不要再继续折腾病人了，她现在的状态就是她最好的状态，说实话，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医学奇迹了。”

　　顾眠怔怔，依旧没有从医生的话当中反应过来：“有没有其他的办法，比如说目前还在研发的关于这种病的特效药什么的，其他地方对这个会不会有什么好的疗法？只要能把她治好，多少钱我都会去凑。”顾眠的眼眶干.涩，“不计代价，医生，求您。”

　　“我这边可以帮你去问一下，我们这个科室在国际上都是排名前列的，如果有其他的方法我及时联系你。”

　　“好的好的，谢谢医生。”

　　顾眠握着手机，站在林初薏的病房外许久，手机的界面上，赫然是沈清的联系方式。

　　要给沈清打电话吗？顾眠想，她和沈清虽然是情敌，但是毕竟，沈清也是姐姐的家人一样的存在。

　　顾眠垂眸，拨了沈清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