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易不容易。”陆舟绮故作深沉地叹气。

　　徐涵清知道她中午有点事，所以把菜给热着，姜慈回来后就吃饭了，徐涵清就坐旁边跟她说说话。

　　“慈慈，晚上只有你一个人去陆家，会不会害怕？”

　　慈慈回来这么久，还真没让她一个人去参加过什么宴会，怎么着都会有人一起的。

　　可是这回没有大人，小孩的话……姜宽姜阔一要晚自习，二来和陆家也不熟，就没打算去。

　　可是这样一来就只有姜慈一个人前往，徐涵清难免担忧。又是怕她害怕，又是怕她被欺负。

　　“不会啦，陆老师在呢，而且我跟舟绮这么熟悉，在她家我怕什么，对不对？”姜慈知道徐涵清的担心，轻声细语哄了她。

　　“也对。”徐涵清掂量掂量，又说，“要有什么事，你找言陌帮忙也行，你开口他看在爸妈份上也会帮忙的。”

　　姜慈点点头，乖乖应下。

　　华灯初上，天空的晚霞尚有余晖，鎏金色的光芒晕染着大地的颜色，留下一片片妩媚柔和的光影。

　　陆家早就热闹开了，从早上折腾到了现在，在陆夫人的操持之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已然小具规模。

　　陆舟绮一放学就往造型店赶，姜慈学校更近些，已经换好衣服在化妆了。

　　由于还是学生，化妆师并没有给来个大浓妆，只是简单打了个底，描描眉涂涂口红罢了。再者，姜慈天生皮肤就好，年纪又轻，过多繁琐的修饰反而会阻碍她由内而外的美丽的绽放。

　　姜慈准备好后时间还早，就坐在那等陆舟绮。静然端坐，如莲高雅不染尘污。

　　闲来无事，她终于有空回陈言陌微信，那个家伙半个小时前发过来，可她忙着化妆，一直没时间回他。

　　陈言陌：我到了，你几点能出现啊宝贝慈？

　　他越叫越顺口，早就不断地自觉升级称呼，现在都升级到宝贝慈了。

　　姜慈：再半小时。

　　陈言陌和郭一鸣他们围成堆，郭一鸣正跟他说着话，却见微信声音一响，陈言陌反射性地拿起手机看微信，一点不带犹豫的。

　　郭一鸣被扔在一边，忍不住呛：“至于吗你？谁的微信啊比我还重要？”

　　洛靳就站陈言陌旁边，轻瞥了一眼，侃笑道：“就是比你重要，重要百倍千倍。”

　　郭一鸣：“……”

　　行，知道是谁了。

　　好气。

　　陈言陌哪怕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气定神闲地打字回复：慢慢来，别急，我在这等你。

　　郭一鸣垫高了脚去望，瞧见了一二眼就起着哄：“平时也没见老大对谁那么耐心过呀！”

　　陈言陌一个看上去没有任何杀伤力的眼刀过去，他顷刻间闭了嘴。

　　只是心中自是不忿，许你做，不许我说，霸王道理。

　　越接近宴会时间，现场来的人就越多，陈言陌看了一眼，倒还不少，怪不得陆舟池今天连个影都没露，也不知道多忙。

　　洛靳突然瞥到什么，压低声音说：“柳思然和官居然也来了？”

　　“为什么说是居然？”郭一鸣秉持着不懂就要问的原则。

　　“我还以为陆家瞧不上柳家，毕竟柳家还是低了一级的，没成想全来了。那今天这个宴会就有点大了。”

　　郭一鸣嘁了一声，扔去一个鄙视的眼神：“说你啥都不知道吧，柳家老太太手段高，当年干的事可不少。虽然这一辈没落了，可是很多人还得看着柳老太太的面子给柳家三分薄面呢。”

　　“柳家老太太再厉害也抵不过子孙的平庸短视。”陈言陌神色淡淡，“柳家这几年越来越没落了。”

　　“的确。”郭一鸣兴致缺缺，“咋还没开始，我来得这么早干哈。”

　　却见面前停留一婀娜倩影，郭一鸣闷闷抬头，哟，说曹操曹操到，柳思然咋还过来了？

　　她也不想一个人过来，总显出几分尴尬，可是小姐妹们，尤其是罗桉和华桦……自视清高惯了，瞧不太上她这样子，听说她要过来搭讪，眼神都没给一个。

　　柳思然想到那个眼神就不爽，撇了撇嘴，她才不在乎呢。没理她们，拎着裙摆就过来了，甜甜笑着，“言陌，一鸣，洛靳，你们站这里不无聊呀？过来我们一起聊聊天吧？”

　　柳思然有些痴地偷觑陈言陌，她心中对未来伴侣的幻想万千，却唯有陈言陌能一一符合。如果……

　　再者，柳家如今逐渐没落，若能和陈家得一姻缘，也不失为一大崛起助力。如果因为她让柳家再注入新的希望，那她就是整个家族的救星了。

　　“你有事吗？”

　　陈言陌可不管她如何异想天开，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神色，不冷不热道，摆明了是在赶人。

　　柳思然忙道：“我们几家倒也称得上世交，只是但我们这辈来往渐少，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该……”

　　“没有什么该不该的，世交也称不上。”陈言陌漠然打断，神色不耐，丝毫不留情面将她的话全部推翻。

　　众目之下，柳思然有些难堪，她急急道：“我奶奶和你奶奶还是闺中密友，怎么会……称不上世交呢？”

　　一道清灵灵的声音响起，话中讽意昭然若揭，将柳思然的脸摁在地上踩，“怎么称得上呢？世交二字，若要长远，先得门户相当，你们柳家如何，你心中没点数吗？”

　　抬目望去，可不正是姜慈，款步而来，面上如凝冰霜，冷冷睨着柳思然。

　　她着了一身纯白色的礼裙，更衬得她肤白如雪、肤若凝脂。裙摆如花般层层铺开，上面水晶光华璀璨，熠熠生辉，身后一个比她的腰还大的蝴蝶结恰到好处地衬出她纤纤细腰。纤长白皙的腿踩着三厘米的高跟儿走来，那感觉踩在柳思然心上似的。

　　本就万众瞩目的外貌，再加刚刚惊人之语，这一片的焦点都胶在她身上，挪也挪不开。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陈言陌眼前一亮，与刚刚的冷漠全然不同，积极地迎了上去，那股殷勤劲看得郭一鸣牙都酸了。

　　“姜慈——你欺人太甚。”柳思然咬着牙目光狠厉，恨不得将她剥筋剔骨方能解心头之恨！

　　柳家是没落了，但用不着如此场面之下被她如此欺负！

　　“我倒是要让我奶奶问问你家长辈，如何教育孩子才能教出你这样的蛮横无理之辈！”

　　换做一般人还真心慌了，柳老夫人还是有一定地位的，哪家小辈都得给个三分薄面。如若她真去姜家，就算姜家人只是做个面子活怕是也要惩戒一二的吧？

　　姜慈却是丝毫不显惧色，步步逼近柳思然，“我还想问问你奶奶怎么教出一个如此不知廉耻的孙女呢。”

　　她爸妈才不会因为这么个跳梁小丑责怪与她。

　　似乎被戳中什么心思，柳思然脸色一白，眼见周围的目光越来越多的落在自己身上，她急于辩白：“我哪里不知廉耻？你黄口白牙污蔑人！”

　　“你过来搭讪，是看中了哪一个呀？”姜慈不答反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越发苍白的脸色。

　　周围响起哄笑声，这姜家千金看着安安静静，可这一出口句句是金句。至于柳家，这小姑娘越发没有大家气质，柳家没落也是正常。

　　柳思然段位不够，对上这么一个几乎满级的对手，步步后退，满是仓皇，狼狈不堪。

　　罗桉看不下去了，这么个蠢货，竟然还得她来擦屁股。陈言陌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没点数吗？是她想勾搭就能勾搭上的吗？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可这蠢货却是半点没有！

　　她陪着笑拉走柳思然：“都是误会误会，思然也没这意思，这不看着大家都是朋友过来问候问候吗？我那儿还有事找她，我们先走了哈。”

　　陆家的宴会，姜慈倒也不欲闹大，冷笑着看她们离开。

　　陈言陌却是不肯就此罢休，声线里只有彻骨的寒意，“记着，陈家柳家，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乱攀关系可不是什么好事。”

　　柳思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恶狠狠地瞪着姜慈，姜慈不甘示弱回瞪，罗桉头都疼了，扯着她快步走了。

　　“你难道不知道陈言陌是什么样的人吗？你还去招惹他？他要能被你招惹到，他就不是陈言陌了！”罗桉恨铁不成钢，“你的一腔花花心思，要是用到别处该多好！还有姜慈，姜容在姜慈手下都落不着好，你还想赢了她？”

　　柳思然不忿，却也知道罗桉说的句句是道理。

　　回到了小姐妹聚集地，看了一场热闹的华桦摸着下巴在想些什么，许久徐徐道：“我怎么感觉陈言陌和姜慈在一起了？”

　　虽然陈言陌和姜慈在一起在他们的好友圈已经是很公开的事了，可是罗桉她们与他们的好友圈并无交集，愣是一点风声都未曾听闻。

　　上流社会也分层次，陈家明显高于她们几家，是以他们玩他们的，她们也玩她们的。

　　若非这次陆家广下请帖，但凡生意上有点交集的都请了来，她们也没得出现在这里。

　　尤可吃了一惊：“不会吧？”

　　可是细细想来，却发现越想越觉得有端倪。

　　罗桉也琢磨出几分味道来，玩味地摇摇头：“瞒着家长早恋，陈言陌和姜慈……呵。”

　　柳思然眼里亮起光，却被华桦看到了，嗤道：“就算你知道了，你也没法去告状呀，你告个状试试，看他们不把你给生吞活剥了。”

　　柳思然眼里的光又倏然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