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一只莓 - 分卷阅读70
洒疆场。此行你一定要珍重,我阿姐还在京城中等你。”
季眠抿起嘴角,虽有千言万语,也最终只汇成了一句言简意赅的“珍重”。
军队正欲起行,却有马车从城内驶来,从马车上跳下一名面带薄纱的红衣女子,那一抹红,如同墙角新生的红莓一样娇嫩。她跑得有些急,跌跌撞撞地向他奔来。
孟闻练疑惑道:“阿姐怎么来了?”
季眠皱眉,搀住几欲摔倒的孟闻缇:“郡主,臣嘱咐过你安心养病便好的。”
她微微缓了一口气,将面纱挂紧一些:“季眠,我还是想再见你一面。”
前方有将号令,夏渊催促即刻启程,季眠看了她一眼,终归还是松开了扶住她的手,没入了泱泱行军队伍之中。
她看着季眠渐远的背影,心中仿佛有一根瞧不见的细线牵引着,让她情不自禁亦步亦趋跟在他数尺之后,隔着人群说道:“季眠,崇元七十三年夏,你被暴雨所困,是我求父亲将你找到;崇元七十四年冬,你于飞雪中百步穿杨,全我脸面;崇元七十五年秋,你在月下向我袒露心声,让我得知你的心意;崇元七十五年春,我送你亲手编制的花环……”
她将一点一滴如数家珍,她看见季眠的远去的背影停了一停,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也停下步子,遥遥喊道:“季眠,我要你往后,看到春日的花,夏日的雨,秋日的月,冬日的雪,都要想到我。”
孟闻缇觉得,此时此刻,她才终于有了一位郡主该有的胆魄。
这一年,孟闻缇十八岁,季眠十六岁。
岐州之战,似乎比想象中还要艰难。
从边地传来的消息皆以密报的形式传递到懿宗的耳朵里,孟闻缇就算是派人打听,也难以窥得一丝关于岐州的消息,她也曾向景昭侯询问关于季眠的近况,可是景昭侯只是含糊道了几句“无碍”便再不肯多言。
她心中疑虑,深觉不可能如他们所表现出的风轻云淡,否则,是胜是败,为何都不肯昭告天下。
季眠不在京城的日子里,时间过得快也快,慢也慢。转眼间一年便过去了,可季眠迟迟未归,然而,景昭侯府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孟闻练因徒手打死了杨太傅之子杨申而被关押拘禁。
堂堂侯府世子,竟害了一条人命,这消息传到孟闻缇耳朵里时,她说什么都不相信。
孟闻练心中遗憾于不能与季眠一道上阵杀敌,自季眠走后,为了在禁军长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他愈发刻苦操练,性子也逐渐沉稳起来。从前少年稚嫩懵懂尚且不会这般冲动,在皇宫羽林卫浸淫了这许多年,又怎么会干下这样混账的事情。
可是,听府里的人说,那日世子确实随朋友进了京城最大的酒楼琼玉阁,与友人小酌了几杯,却听杨申嘴里不干不净,竟然把登不上台面的玩笑话开到了夏府千金夏叙姝的身上,世子借着酒劲与杨申拉扯了一番,这才出事了。
杨家人不依不挠,扬言说景昭侯府世子的命是人命,自家亡子的命就不是命了么,定要懿宗给个交代才肯罢休。
如今孟闻练被扣押在宫中,景昭侯也是又气又怒,忙派人去查,却是说杨申死的时候,身上到处都是新伤,身边还有一醉不醒的景昭侯府的世子,仵作验尸,说杨申经受重击,脑内淤血而亡。
一切种种,皆指向对杨申出过手的孟闻练。
孟闻缇揉皱手中探子搜罗的证词,转头看向涟娘:“你怎么想?”
涟娘虽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却坚定地认为:“世子是清白的,定然有人将脏水泼在世子身上。”
孟闻缇点点头,忽然想到一个人:“夏叙姝呢?”
这件事情,竟牵连上了夏叙姝,说到底,孟闻练遭遇此难,与她也脱不了太大干系。
涟娘恭恭敬敬:“夏姑娘一早便来了侯府,如今正等着郡主前去。”
“也算她有良心。”孟闻缇冷笑一声,“那便去看看她怎么说。”
夏叙姝候在正院,坐立不安,似也有些焦躁,一见到孟闻缇出现,便要跨步向她走来,脚步一顿,又不肯再上前一步。
孟闻缇上前去,睨着她:“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拉不下脸面的?”
夏叙姝正看她,仿佛有些难以启齿:“我想去看看他,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他?”
孟闻缇忽然有些恼火,看着眼前娇俏的女子只觉得厌烦:“看他,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在意?从小到大,孟闻练便是一根筋,简单得很,他看到什么好玩的好吃的,第一时间想的不是他的亲生阿姐,而是你夏叙姝。可我看得明白,你打小就看不上他,觉得他总是一副憨傻的模样,配不上你。”
夏叙姝的脸色逐渐发白,孟闻缇恨恨地剜了她一眼:“你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可他还是心甘情愿对你好,你若随你母亲来侯府作客,你与下人们玩耍打闹的时候,他便默默跟在你身后生怕你磕着碰着;你若不高兴了,他想破头皮都要讨得你笑得开开心心,哪怕你也不会因此多看他一眼。而你呢,你心里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