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皱起眉。

　　自己确实瞒了布鲁西不少东西，这一点他不否认。布鲁斯知道自己从来不擅长袒露内心，布鲁西感到生气也在所难免, 可布鲁西现在明显是钻了牛角尖。

　　“布鲁西！”布鲁斯打断他。

　　至少布鲁西确实有一点说得对。

　　作为朋友、亲人，他们需要的是互相尊重和坦诚——尽管布鲁斯不会因此真的改变什么。

　　“我从没想过要操控你。”布鲁斯说。

　　“那你就是自然而然地理解了我在想什么, 然后顺势推波助澜？”布鲁西讥诮。

　　布鲁斯看了他一眼。

　　平静、镇定，似乎并不因为布鲁西的指控而产生多少情绪波动。

　　——即使他知道自己确实做的不对。

　　“你并不冷静，布鲁西。”

　　“你要我怎么冷静？！”布鲁西冲他嚷，“没有一拳打在你脸上，那纯粹是因为我打不过你！”

　　布鲁斯眨了下眼。

　　布鲁西突然泄了气。

　　这种自己单方面生气而布鲁斯不为所动的感觉太糟糕了，活像是自己一阵扫射之后，发现枪膛里填充的全是空包弹。

　　他翻了布鲁斯一个白眼。

　　严格来说，布鲁西其实更想要把手里的头盔丢到布鲁斯脸上，想想又觉得这行为太幼稚了，和小孩闹脾气似的。

　　他抱着自己的猫耳朵头盔走出了蝙蝠洞。

　　刚刚还很热闹的蝙蝠洞一下子就空荡冷清下来。

　　布鲁斯坐在自己的电脑桌上，在蝙蝠洞冷色的光线里眨了眨眼。

　　“阿福。”他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管家。

　　阿尔弗雷德不赞成地看着布鲁斯，看上去对之前发生的一切心中有数——管家当然心中有数！就算没有看到现场，清楚布鲁斯到底是个什么性格的老管家也敢肯定地说，这次多半又是自家老爷的错。

　　要知道，蝙蝠侠孤寡不是没有理由的。

　　看看纽约的复联，成立之后各个成员都相处得不错，平时也能一起出门聚餐和团建；再看看正联，成立之后大家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只不过手机里多了几个手机号码而已。

　　“布鲁西生气了。”布鲁斯说。

　　“那是因为你做错了事。”阿福很温和。他对自家老爷一向很温和，就算布鲁斯有时候真的低情商到让人不忍直视，管家先生也不会说出太重的指责。

　　布鲁斯低头。

　　他当然知道。布鲁斯想要瞒着布鲁西是好意，也是因为不确定发生的可能性——蝙蝠侠觉得平白让布鲁西为此担惊受怕毫无意义。

　　但对于布鲁西来说……布鲁斯就是自我代入一下，也知道对方肯定是更愿意知道真相，而不是活在虚假的谎言中。

　　他们毕竟是同位体，就连思考方式也能够相差无几。

　　但布鲁斯就是做不到。

　　“我一直都不擅长道歉，”他小声嘟哝，“即使到现在也是如此。”

　　“但是你很擅长学习，布鲁斯老爷。”

　　布鲁斯瘪嘴。

　　“戈登就很适应蝙蝠侠……”他小声说。

　　阿福包容地看着他，直到自己年轻的老爷心虚地说不下去。

　　戈登当然也抱怨过蝙蝠侠每次都是转头没，而且还从来不愿意分享作战计划——但是有什么用呢？

　　正直的警官当然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抛弃自己的朋友。

　　……即使他有时候真的很生气。

　　相比戈登，布鲁西和布鲁斯的关系要密切得多，自然会对他有更高的要求。

　　布鲁斯低着脑袋坐在自己的电脑桌上。他这个时候才能看出一点属于二十七八岁年轻人的样子，也会因为亲近的人生气而感到迷茫无措。

　　当了好几年蝙蝠侠，这几乎已经完全长成了布鲁斯的外壳，不论是思维还是处事……

　　在放松的状态下，他真的很难拿出布鲁斯宝贝和谁都能聊得来的说话技巧——昼夜伪装已经很累了，在亲近的人面前，布鲁斯只想卸下面具，当普通的布鲁斯·韦恩。

　　也许过上几年，蝙蝠侠会真正成为布鲁斯的本能，融入他的骨血，成为他面具下的真实……

　　但他现在还是个会为自己伤害到布鲁西感到些许愧疚的青年。

　　他看向阿福。

　　老管家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办呢？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他遇到为难的事，作为长辈总不能看着不管。

　　*

　　布鲁西抱着头盔靠在树林里仰望天空。

　　他觉得自己实在不够坚定。明明被布鲁斯的行为气的要命，在气头过去之后，自己居然开始给对方找理由。

　　——明明自己现在也是和父母分隔两个世界！甚至布鲁西自己还失去了所有的金钱，所有的财物基本来自布鲁斯还有托尼的馈赠，他现在才是那个失去一切的人。

　　哦，还有刚刚才知道的，来自世界意识的排斥……

　　布鲁西迷茫地叹了口气。

　　这些事情放在自己身上，布鲁西并不觉得的如何艰难。大约生活就是这样，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和不可知。

　　但代入布鲁斯，他又开始心疼起对方。

　　就算明知布鲁斯确实做得过分，但大概跟戈登总是会原谅蝙蝠侠一样，布鲁西冷静下来后总是难以真正对布鲁斯产生什么怨怼。

　　毕竟那可是布鲁斯·韦恩，面具下的蝙蝠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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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常总能让他平复下心情的树林好像也失去了作用。对着簌簌晃动的树叶缝隙盯了许久，布鲁西的心情还是像那些抖动的枝干一样无法平静。

　　他忍不住把目光投向远处，带着点阴云的天空像极了布鲁斯眼睛的颜色。

　　布鲁西心烦意乱。

　　一道红色的光束在他视野里划过。

　　！！

　　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布鲁西对外星人这种生物都快要产生心理阴影了。他凝神看过去，只见对方目标明确地瞄准了韦恩庄园的门厅。

　　——哦，是托尼。

　　布鲁西看清楚熟悉的金红配色，松了口气。

　　钢铁侠大概也发现了站在树下的布鲁西，流畅的飞行线条在半空中一折，降落在布鲁西面前。

　　布鲁西盯着他。

　　刚刚和布鲁斯发完脾气，布鲁西现在根本提不起劲来对蝙蝠侠同党的托尼生气。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远远不像布鲁西和布鲁斯那么亲近。

　　——如果托尼一开始就是受布鲁斯所托照顾自己，那他在布鲁斯的决定下，选择对布鲁西隐瞒那件事根本就没有问题。

　　至少远远达不到让布鲁西生气的程度。

　　布鲁西脸上没有笑容。

　　托尼打开面罩，视线转动，停留在布鲁西脸上。

　　布鲁西可以说是毫无反应，这明显让托尼愣了一下。他视线漂移：“呃——”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那件事了？”他很快猜到原因。

　　如果不是这个，那纽约首富根本想不到自己到底怎么能惹到远在哥谭的布鲁西。

　　布鲁西不吭声，只是用像极了蝙蝠侠不赞同目光的眼神直盯着托尼，让他深觉压力山大。

　　托尼呼噜了一把额前的碎发。

　　他痛快承认：“本来我是想要告诉你的。可是蝙蝠说你已经有了充足的动力，没必要把这么沉重的压力分给你——毕竟它不一定会发生。”

　　托尼顿了顿。

　　“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钢铁侠也有和蝙蝠侠类似的问题。即使心怀歉意，他也很难把它用言语表现出来。

　　托尼委婉地：“……你想喝杯可乐吗？”

　　托尼一直觉得可乐是让人快乐的饮料——这就是来自钢铁侠委婉的安慰和道歉了。

　　不管怎么说，至少比布鲁斯好多了。

　　布鲁西缓和了神色：“有机会的话。”

　　“不用担心，我可以直接让J去买。他非常快。”托尼从自己的盔甲里走出来。

　　布鲁西露出个笑容。

　　“所以……和解？”

　　“和解。”

　　刚从蝙蝠洞出来的布鲁斯：“……”

　　说真的，他觉得的布鲁西对托尼有些过于偏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布鲁斯：我不服气！这就是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