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参观, 根本和克拉克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在他的想象里，咳，虽然布鲁西自己也是超英, 但是布鲁西又不知道克拉克就是超人本超。看了超人雕像, 他总得对此发表一些评价之类的。

　　克拉克知道这有点幼稚——但是布鲁西长着和蝙蝠侠一样的脸诶！

　　正联主席私下里天天被自己的顾问训到呆滞，还不允许他对着这张一样的面孔, 稍微满足一下自己的小心脏？

　　超人新出道经验不足，又因为自身的经历，天然对所有人都抱有好感。这在蝙蝠侠看来，基本上可以诠释为轻信、冲动、思维简单、过于乐观以至于很少考虑后果和后手。

　　就算超人能够靠武力摆平大部分后果，万一遇到摆不平的呢？！

　　克拉克知道蝙蝠侠说的有道理。

　　可他毕竟年轻气盛, 刚刚出道正是被所有人捧着的时候。又不像布鲁斯那样意志坚定——天天被蝙蝠侠训，克拉克自己还是想要找点甜头的。

　　布鲁西就是被送到面前的甜头。

　　布鲁西不知道克拉克的超人身份，而到了大都会, 在现在这种人人都爱酥皮曼的氛围里, 或多或少要对超人发表一些看法。

　　对着那张脸，克拉克稍微四舍五入一下，就当是蝙蝠侠在夸自己了。

　　总觉得这也像是蝙蝠侠早就算计好的……

　　这段时间被训出一点成效的克拉克如是怀疑。

　　毕竟他的情绪积累下去, 大概蝙蝠侠也会怕克拉克哪天突然叛逆起来，不愿意听建议, 只想和蝙蝠侠对着干——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但是布鲁西的夸奖意外的没有起到成效。

　　明明在昨天做准备的时候，克拉克自己还期待得心潮起伏，太过外露的情绪还让露易丝奇怪地问了几句。

　　现在他只觉得惭愧。

　　自己被大都会人民交口称赞的事迹，其实并不是发自本心……如果当时没有蝙蝠侠，他还真的不一定能够及时避开大厦, 更别说顾及里面的人群了。

　　……当然，也要感谢贫穷记者对于三千万巨额欠款的恐惧。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克拉克觉得自己不配得到这样的赞美。

　　大概真的像蝙蝠侠所说的那样，虽然已经具备了超英的品格，克拉克距离成长为一个真正合格的、可以独立应对大部分突发情况的超英，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克拉克那颗有些被赞美和鲜花迷住的心一下子沉淀下来。

　　而表面上，小记者附和地跟着布鲁西称赞了几句，两人一起吃了个晚餐，开始正式的采访。

　　说是正式采访，其实也没有多正式。

　　克拉克知道布鲁西是蝙蝠侠的弟弟，而布鲁西知道克拉克是布鲁斯的朋友。在这根名为布鲁斯·韦恩的纽带链接下，两人的对话明显更像是试探着互相接触的新朋友。

　　尤其是在关于复仇者的官方问题结束之后，两人的对话就更加随意了。

　　“你们复仇者平时的相处怎么样？”克拉克好奇。

　　正义联盟的结构松散，平时都是各自分散，形式上更像是义工组织，而不是复仇者联盟这样紧凑的整体。

　　——能怎么样？

　　托尼和佩珀约会的时候，恨不得把所有工作都推掉；娜塔莎和巴顿被神盾局征用，整天不见人影；班纳博士和史蒂夫倒是经常在，但是布鲁西虽然（曾经）有博士学位，可他对物理的兴趣实在没有多少，班纳也不是那种会主动找人聊天的性格；和史蒂夫打的交道倒是很多，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用拳头打招呼……

　　不过往好处看，因为有差不多的目标，所有人交流起来倒是相当和谐。

　　布鲁西委婉地对复联的情况进行修饰。

　　“其实也没什么，”他说，“我们平时相处和普通人交朋友也差不多。”

　　普通人交朋友？

　　克拉克脑子里顿时浮现出所有人其乐融融相处的景象。

　　他满心羡慕。

　　“你们感情真好。”克拉克充满渴望。他也希望正义联盟的气氛能够更亲密一些，比如大家一起出门旅游聚餐之类的……但是想到黑漆漆的蝙蝠侠，又觉得这件事大概不可能实现。

　　——蝙蝠侠一看就像是那种会直接拨款，然后告诉他们‘玩得开心’的类型。

　　布鲁西保持不失礼貌的微笑。

　　*

　　“说起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布鲁西从侍者手里接过盘子，突然回想起上一次的经历。

　　他心有余悸地张望了一下。

　　幸好，这一次的自助餐厅并没有多少人。布鲁西这张脸的出现虽然引起了一些关注，却并没有人想要凑上前搭话。

　　布鲁西松了口气，回头对克拉克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当然。”克拉克正是因此而对这位小韦恩先生留下了印象。布鲁西绅士又好欺负的印象留得太深，以至于知道蝙蝠侠的真实身份后，克拉克还一度不敢置信——谁能把又甜又软的布鲁西和蝙蝠侠看成一家人？

　　就算是后来找回的弟弟，两个人性格差距也太大了吧！

　　记者露出温和的笑容：“当时你还帮了我。”

　　哦……布鲁西已经不想再回忆当时的尴尬场景。他岔开话题：“那时候我一看到你，就忍不住——哇哦，这是我见过的最透彻的蓝眼睛。”

　　“简直不能想象，我会在那个时候看到这么引人注目的漂亮眼睛。”

　　克拉克露出笑意，那双正在被布鲁西称赞的蓝眼睛明亮得像是盛了星星。

　　“当时所有挤在我面前的漂亮姑娘，都在你的蓝眼睛面前黯然失色——当然，只有那一瞬间。”布鲁西说，“毕竟后来你就被人头挡住了。”

　　克拉克笑着看他。

　　这份赞美不带有什么别的意味，只是单纯在以欣赏的角度发出感慨。布鲁西的表情也因此显得分外真诚——即使在克拉克看来，对方的蓝眼睛也相当漂亮。

　　“这是你跟布鲁斯学的吗？”他忍俊不禁，“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布鲁西：？？？

　　谁？布鲁斯对克拉克说了类似的话？不会是他想的那种意思吧？

　　布鲁西完全想象不来，到底布鲁斯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对一位男性记者发出类似的感叹——即使他了解布鲁斯伪装出来的花花公子作风……不，这样一想感觉更糟糕了。

　　“不，其实这是托尼说话的风格。你知道，主要是耳濡目染导致的。”布鲁西岔开话题，“说起这个，我最近遇到的好多人都是蓝眼睛，真叫人吃惊。我以前还以为这是个比较稀有的颜色呢。”

　　算算也确实是。

　　克拉克、队长、布鲁斯、超人、索尔、闪电侠……还有布鲁西自己。而且通常来说，蓝眼睛常见的是灰蓝色或者蓝绿色，纯正的蓝色平时相当少见，可在超英们身上好像就没有这种情况——这算是什么特殊的加成吗？

　　不这么说还好，布鲁西突然这样感叹，克拉克忍不住跟着也回忆了一下自己的队友们——神奇女侠、蝙蝠侠、闪电侠、海王……天！正义联盟难道是什么蓝眼睛联盟吗？

　　克拉克发出震惊的嘀咕。

　　有着漂亮蓝眼睛的记者和同样有着漂亮蓝眼睛的布鲁西互相对视，都透过对方的蓝眼睛看到了自己带着震惊的蓝眼睛。

　　“你们在聊什么呢？”另一个有蓝眼睛的人插了进来。

　　是布鲁斯。

　　——早该想到的，布鲁斯·韦恩的魅力无人可挡。自己出现在餐厅里，按照以往的经验，早就应该有人把自己误认为布鲁斯，走上来搭讪了。

　　今天一个都没有，肯定是他们已经知道自己并不是布鲁斯。

　　“看来你们已经很熟悉了？”布鲁斯姿态自然地一手一个，半推着两人的后背向前走。

　　“布鲁斯！”布鲁西仔细看了看布鲁斯的面孔，发现之前看到的疲倦已经消失不见。

　　他眼里的笑意更明显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

　　“哦，你当然想到了，”布鲁斯抱怨，“上次忘记邀请你回家，阿福后来念叨了我好久。”

　　“我确实没想到。”布鲁西若有所指，“我以为你挺忙的。”

　　“如果你是说董事会那些人。”布鲁斯随口道，“我最近确实开了不少会。可惜，就算是现在，我也没太闹明白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他耸耸肩：“我猜他们不能达成所愿了。”

　　布鲁西笑。

　　这好像是他在知道布鲁斯的隐藏身份之后，第一次看到对方在大庭广众下表现得像个无脑花花公子——说实话，这感觉还挺滑稽，和之前单纯觉得布鲁斯就是个花花公子的时候完全不同。

　　至于克拉克……

　　超人已经下意识开始反思自己这几天的所有行为了。

　　“来吧，我这边有个有趣的玩意要给你们看。”两人的沉默根本不影响布鲁斯语调轻快，“是我之前花了大价钱买下来的。你们肯定会喜欢！”

　　他把两人带上了自己停在酒店外的豪车。

　　进入自己的地盘，布鲁斯收敛起张扬的气场，来回看了看两人：“相信你们已经比较熟悉了，那我就长话短说——”

　　“不知道超人有没有跟你透露，布鲁西。”他说，“我们发现了能让你回去的方法。”

　　布鲁西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