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西松了口气, 终于找回了正常和布鲁斯交流的感觉。

　　“这里不方便说，你能跟我来一下吗？”

　　在意识到此布鲁斯不是自己要找的布鲁斯时, 布鲁西就意识到外面那只蝙蝠侠恐怕并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布鲁斯/蝙蝠侠再怎么真实，毕竟也只是夏洛克通过和布鲁斯的相处推算出来的人物，布鲁西张口就问‘布鲁斯·韦恩’，蝙蝠侠会给他指韦恩庄园也很正常。

　　而且……见过的蝙蝠侠和布鲁斯明显是独立的，并不知道彼此就是自己的第二身份。

　　布鲁西推测, 这两个形象产生于夏洛克刚刚认识布鲁斯，还没有意识到蝙蝠侠面具下就是布鲁斯的时候。

　　——不知道布鲁斯是怎么瞒住夏洛克的。

　　布鲁西心里嘀咕。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现在的咨询侦探明显知道韦恩和蝙蝠侠就是同一个人。而这个布鲁斯还有蝙蝠侠的形象却依然存在于思维宫殿。

　　那么，思维宫殿里的布鲁斯·韦恩很可能不止有一个。

　　而且时间线越往后，夏洛克眼里的韦恩和自己所认识的布鲁斯之间差距会越来越小，这就……

　　想到大海捞针找到布鲁斯的难度，布鲁西顿时开始头痛。他甚至拿不准这个思维宫殿里有没有自己的影像

　　只希望布鲁斯能够主动自曝身份——

　　布鲁西不抱希望地想。

　　听到布鲁西的邀请，布鲁斯歪着头笑了下。

　　他显然并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不过还是甜蜜地笑道：“当然可以。”他带点宠溺意味地跟着布鲁西走出人群。

　　把韦恩带出来，布鲁西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难道直接告诉这个韦恩，他只是存在于别人脑子里的一个人物，并不是真实存在？

　　蝙蝠侠从窗外翻了进来。

　　“你该离开了。”他阴沉沉地说，深沉的钢蓝色眼睛瞪着布鲁西。

　　“Well，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是我的朋友了。你不能这么粗暴地驱逐他，蝙蝠侠。”韦恩维护地挡在布鲁西面前，对蝙蝠侠说话的口吻像是对朋友，又带着点金主对保镖理直气壮的指挥。

　　蝙蝠侠转向韦恩。

　　——他这么长时间没有注意到站在旁边的韦恩，很难说是不是有故意无视对方的成分。

　　蝙蝠侠露在外面的嘴唇不悦地抿起，气场压抑：“你总是有很多朋友，韦恩。”

　　韦恩“嗯——”了一声。

　　“因为我总是这么待人友善，不像你？”他思考似的撑着下巴，眼里却是明晃晃的戏谑，“和人交往，适当的笑容可以展现出你的善意——尤其是你整张脸已经只有嘴露在外面了。”

　　“笑一个试试，蝙蝠侠？”

　　布鲁西后退一步。他开始好奇布鲁斯是做了什么，才让夏洛克认为蝙蝠侠和韦恩的相处模式是这样……嗯……这样……

　　蝙蝠侠不为所动：“蝙蝠侠不需要表现善意。”

　　“好吧好吧，反正就算你一直这么板着脸，也还是能够从韦恩企业拿到钱。”韦恩说。

　　蝙蝠侠的态度柔和了一点：“因为那些钱并不真的是给我的。”

　　“你是个好人，韦恩。”

　　“……”对话的两人似乎不知不觉忘记了布鲁西的存在。

　　按照这个走向，布鲁西觉得韦恩最后肯定能搞定蝙蝠侠。不过他需要的不只是搞定蝙蝠侠，他需要来自蝙蝠侠的帮助。

　　——只有蝙蝠侠才能理解蝙蝠侠的脑回路，同理，大概也只有蝙蝠侠才能找得到一只蝙蝠侠。

　　“咳，”布鲁西轻咳一声，打断两人莫名默契的交流，“你们知道这个地方还有其他的蝙蝠侠和布鲁斯·韦恩存在吗？”

　　就在刚刚韦恩和蝙蝠侠对话的时候，有一个黑色的可疑影子在庄园外围一闪而过。布鲁西没有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身形，可蝙蝠侠——作为蝙蝠侠，他本该比自己敏锐得多，却好像一点也没注意到那边的动静。

　　“其他的蝙蝠侠和布鲁斯·韦恩？”韦恩饶有兴致地发问，“这和你之前说的‘真实世界的布鲁斯’有关吗？”

　　“你要找的是真实世界的布鲁斯……那么听起来，我似乎是虚假世界的布鲁斯？”他若有所思，不过看上去并不太为这个消息感到困扰。

　　“真实世界的我性格怎么样？”韦恩甚至颇为好奇。他凑近布鲁西的面孔，眨了眨自己海蓝色的眼睛，“他比我更讨你喜欢吗？”

　　布鲁西：“……”

　　这话没法接。

　　对着这张和布鲁斯一模一样的面孔，他真的说不出‘不喜欢’三个字。

　　“这不能比较。”他说，“你们在我心里完全不同——”

　　“噢，这话我也经常和姑娘们说，”韦恩打断他，“她们每个人在我心里都是独一无二什么的。因为我要是不这么说，下次就不会有漂亮姑娘在我身上消磨时间了。”

　　布鲁西微笑。

　　——你懂得真多。

　　开过玩笑，韦恩终于正了正神色：“所以这个地方真的有其他的我自己？还有很多黑漆漆？”

　　“天哪，难道我的庄园是蝙蝠巢吗？有了一个还不够？”

　　“有的，”布鲁西说，“只要你现在转过身。”

　　韦恩回头。

　　“嗨，韦恩先生。”布鲁西同样对这个新出现的韦恩二号打招呼，“你能看见我面前的人吗？”

　　韦恩二号抬起眼，眼中属于蝙蝠侠的警惕一闪而逝。他的目光落在了布鲁西面前的空地上，不，不是空地，那里明明站着两个人！

　　二号瞳孔骤缩。

　　他眼里映出和自己完全一致的面孔。

　　韦恩一号、二号、布鲁西，三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对视。

　　布鲁西甚至能从韦恩二号看似平静无波的面孔下，看出属于蝙蝠侠的各种心理活动——很好，至少这一个布鲁斯已经有了蝙蝠侠的第二身份。

　　“哇哦，”花花公子一号率先打破沉默，“我们看起来就像是三胞胎。”他这回没有提什么‘我喜欢你的模样’了。

　　二号：“……”

　　他警惕地：“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庄园里？”

　　一号：“事实上，这是我的庄园。”

　　布鲁西：“……”

　　拥有蝙蝠侠隐藏身份的韦恩二号很快意识到重点，他看向布鲁西：“这位先生，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不管是什么原因，一开始叫住自己的布鲁西肯定知道些什么。

　　布鲁西：“呃——”

　　他要怎么告诉对方，其实这座庄园里可能还有更多韦恩？

　　“我要去找真实世界的布鲁斯，你们和我一起吗？”

　　*

　　记忆宫殿的另一个角落，布鲁斯，不，蝙蝠侠低头看着面前的矮个子男人。

　　“你在楼下徘徊很久了。”男人友好地问，“是来找福尔摩斯的吗？”

　　蝙蝠侠与常人不同的装扮似乎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有着浅褐色头发的医生依然温和而友好——

　　布鲁斯打量对方，确认这就是华生医生在福尔摩斯眼里的形象。

　　他点了下头：“我找夏洛克·福尔摩斯，有一个委托只有他能解决。”

　　华生友好地笑了下：“跟我来，夏洛克最近正好挺无聊的。”正说着，两人背后的建筑里就传来几声枪响。

　　“瞧，就是这样。”华生见怪不怪地摊手。

　　他推开写着221B的大门，带着蝙蝠侠拾级而上。

　　“其实你完全可以直接敲门，哈德森太太会带你去找夏洛克的。”

　　“……”蝙蝠侠沉默地跟着他。

　　——其实不能。

　　在华生出现之前，他已经尝试了许多次，但总是止步于221B号狭窄的台阶前。只有在华生的带领下，陌生人才被允许进入到夏洛克的领地，和记忆宫殿的主人进行交谈。

　　“夏洛克！”华生推开门，“有新的案子了。”

　　布鲁斯和夏洛克同时看向对方。

　　夏洛克：“你好啊，蝙蝠侠。”

　　他原本坐起来了一点，看清楚来人之后又懒洋洋倒了回去，百无聊赖地用枪瞄准墙壁，连多看布鲁斯一眼都欠奉。

　　“……看起来你想见的不是我。”

　　“门在你后面，好走不送。”